富泱、祝灵犀和戚枫一起偷偷摸摸地用余光暗瞪申少扬:这家伙快把大家给害死了!
谁让他那么诚实了?
他们刚才顺着曲仙君和神秘前辈的感情问题, 一路聊到那株被曲仙君钦点的胜川草。
由于大家都在牧山阁见过卫朝荣前辈的神塑,而神秘前辈和那尊神塑几乎一模一样,大家很快就确认了神秘前辈的身份, 只是不知道曲仙君究竟为什么不让大家带上姓氏, 只许他们叫“前辈”。
修仙界数万年, 奇人轶事数不胜数,这桩怪事的背后究竟是人情的冲突,还是道法的禁忌?四人从上古开天一路猜到个人情调,最终也没能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如果是夏仙君, 或是其他修为高深的前辈,四人根本不会把“情调”放在猜想中, 但……
那可是曲仙君!
是那个行事只求高兴,兴致来了能翻江倒海只为自己一笑,什么都不当回事,转眼能抛却的曲仙君。
曲仙君做什么都不奇怪。
倘若曲仙君兴之所至, 就是想和旧日道侣玩一出对面不识的游戏呢?
那、那、那……
四个小修士一起哑然:那对于曲仙君而言,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怪事?
乱猜乱想到这里, 四人当然要聊到胜川草,争论这灵草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倘若是卫前辈受伤或中了某种道术,必须用胜川草来解, 那么话题就又可以转回去了——曲仙君不许他们叫卫前辈,是否就是因为这个?
四个小修士分作了两个阵营:道法禁忌派,人情冲突派。
虽然私下讨论得非常激烈,但被曲仙君问到的时候, 谁也不敢吭声。
申少扬被曲仙君一问就和盘托出了,实在是让大家心头大恨。
更过分的是,他这人还知道给自己扯点正经的遮羞布, 说出口的是“前辈哪里受伤了”,装得好似他就是这么猜测的一样。
——可他方才明明是铁杆的人情冲突派,一个劲说“这一定是曲仙君和前辈的甜蜜小妙招”,怎么曲仙君一问,他就说“前辈哪里受伤了”?
同伴们挨个投去鄙视的眼神。
申少扬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看。
他也不是真的傻啊,有些实话是能说的吗?
曲砚浓歪在靠枕上,差点笑得跌下软榻。
卫朝荣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
四个小修士齐齐把头埋进胸口,装成四只鹌鹑。
“你和同伴私下闲聊的事,旁人一问,你就说出来了?”卫朝荣脸上倒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声音寒峭。
申少扬“啊”了一声。
这不是曲仙君在问吗?曲仙君想知道的问题,瞒了也没用,难道曲仙君还看不透他们那点小心机吗?
富泱撒谎撒得那么熟练,曲仙君也没被骗过去啊?
反正谁也拗不过曲仙君的意思,那当然是听话了。曲仙君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呗。
卫朝荣竟无语凝噎。
他早知道申少扬思路离奇,但也没想到这人这么“想得开”,完全是把脑子和防备一起扔了,听天由命。
他都懒得和申少扬再多说了。
卫朝荣瞥了曲砚浓一眼。
最坏的还在这儿笑呢,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曲砚浓接到这嗔怒的信号,终于不笑了。
她懒洋洋地撑着软枕坐直一点,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前辈确实是受伤了,这伤势有点麻烦,还十分诡异,即使是我也感到棘手,所以待会拍到胜川草的时候,你们都要加把劲,一定要帮前辈拍到。”
曲仙君正色起来,半点笑意也无,平时那种清淡如云水、让人完全捉摸不透的感觉也消失了,只剩下如渊如岳的厚重。
四个小修士不由地为自己刚才的讨论羞愧了起来,尤其是方才坚持“人情冲突派”的申少扬和富泱,这会儿已经下定决心要为仙君扫平一切障碍了。
“曲仙君,您放心,我一定为您把胜川草拍下来,尽量花最少的清静钞。”富泱保证,“绝不会耽误您的事。”
其实拍卖的钱都是从曲砚浓的口袋里掏的,无论胜川草贵一点还是便宜一点,她都不差那三瓜两枣的清静钞,但看这几个小修士一番下决心的样子,实在是很有意思。
“那我就放心了。”她煞有介事地点头,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四个小修士。
四个小修士挺直了胸膛,十分振奋。
卫朝荣眼睁睁看着她三言两语,把几个小修士哄得连北都找不着了。
这几个小修士脸上那斗志昂扬的神情,他简直没眼看。
一千年过去,她已经是化神仙君了,但这个爱逗人玩的恶趣味一点也没变。
以前耍魔修、耍敌人、耍他,现在没了敌人,就逗小修士、逗他。
曲砚浓含笑。
“富泱。”她问,“先前你那个亲戚说的天字号预订名单,你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