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问枢唇角微微含笑听着。
“多亏了曲仙君啊。”他煞有介事地点着头,“要不然魔门还在呢。”
上清宗修士目光扫过他们的脸,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正常。
“道友,你就放心吧,我常在三覆沙漠里混,倘若发现这么个人,一定告诉你们。”打探消息的元婴修士殷勤地说,“你们不会放过他的吧?”
“自然不会。”上清宗修士正色说。
檀问枢和打探消息的元婴修士一起释然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狂风在沙漠中横行无忌,狂乱的风沙吹过骫骳硐,像是触碰到了一场海市蜃楼,什么也不曾摧毁,只有带着黄沙燥热气息的风隐约钻了进来,在骫骳硐的顶空发出嘶嘶的巨响,仿佛有千万条巨蛇盘踞在他们的头顶,嘶嘶吐着蛇信。
只听这嘶嘶的风声,便足以让一些胆小的修士腿软。
上清宗的元婴修士们不再吵了。
骫骳硐里人声渐轻,风声渐响,在狂暴无常的天地间寻得一隅容身之地,身边还有不少人壮胆,可怖中又带了点聊胜于无的安宁。
“听说三覆沙漠里藏了个大魔头的老巢。”嘶鸣的风声里,有人声响起。
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檀问枢非常精妙地缩了缩脑袋,活灵活现地模仿了一个身处众多元婴修士之中的金丹修士,紧张、惶乱,但又觉得自己撞上了机缘,急于展现自己的价值,“我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才来碰碰运气的,就是没想到三覆沙漠居然这么危险。”
“什么大魔头?”敖师姐问。
她十分敏锐——不会是檀问枢的吧?
“不知道。”檀问枢似模似样地摇头,“好像是什么金鹏殿的别址。我打听过这个金鹏殿,在千年前还是有点名气的。据说……知梦斋就一直在找这个别址。”
知梦斋。
敖师姐定定看他。
“小友,你倒是大方得很,这么珍贵的消息也愿意告诉我们啊?”她和蔼微笑。
檀问枢状似腼腆地低下头。
“晚辈自然也有点私心,眼看着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在三覆沙漠久留,却也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他吞吞吐吐地说,“倘若、倘若还有旁人感兴趣,各取所需,那就再好不过。”
原来是想换点好处。
敖师姐不置可否,“你细说来,倘若可信,有这么多同门在场,我自不会坑了你,跌自己的面子。”
檀问枢不必演便已眼前一亮。
当然不是为了好处,他早就想找机会把季颂危的老底抖出来了。
几年前他就暗中抖露给了四方盟的大长老、季颂危曾经的挚友蒋兰时,谁知蒋兰时得了消息,却没深究,只信了表面上的东西,同季颂危吵了一架便算了。
檀问枢想到此处就觉无语。
他哪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这么好糊弄啊?就算蒋兰时是靠义气而非脑子成名的,能混到四方盟第二号人物,也不能是个傻子吧?
怎么季颂危随随便便一糊弄,蒋兰时生个气、绝个交就完事了?
难道不该顺藤摸瓜查到底,然后发现昔日挚友面目全非、利欲熏心,一怒之下把事情抖露得人尽皆知,让季颂危不得不亲手灭口,几年后事情隐约传到曲砚浓的耳朵里,让季颂危焦头烂额吗?
再不济,蒋兰时也该愤然离开四方盟,另起炉灶,拉起一支不弱的势力,与季颂危势不两立,让季颂危焦头烂额,最后一怒之下对昔日挚友痛下杀手。
檀问枢是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一怒之下,只是宣布绝交,平常还兢兢业业地在反目成仇的挚友手下干活?
幸好蒋兰时不是他的徒弟,否则他早早就清理门户了。
他的门下,绝不容蠢货。
檀问枢根本不必打腹稿,便已想好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抖露讯息,然而还没等到他开口,骫骳硐里的声音忽然嘈杂了起来。
有人穿越沙暴,闯进了骫骳硐,而且人数还不少。
敖师姐微感惊讶,却还算平静。
“是何方道友?有缘相会,不如一见?”她一边示意同门过去查探,一边高声说。
闯入者已走近了,与上清宗狭路相逢,双方俱是一怔。
上清宗这边小几十人,全是元婴修士,一点没遮掩面目身份,闯入者那一方七八个人,每个都一身黑衣,纱笠遮面,藏头露尾,偏偏也都是元婴修士。
七八个元婴修士同行,这已算极强势的队伍了,偏偏遇上了上清宗。
两厢人数一对比,便叫人头皮发麻。
黑衣纱笠那一方的领头者足足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我们与你们并无冲突。”嘶哑不明的声音从纱笠下传来,“我要找个人,这人与知梦斋也有关系,绝对是你们的敌人。我只需要问他几个问题,问完还可以把那人交给你们。”
敖师姐立刻反应过来——这人先前一定也在知梦斋!
上清宗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