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冰后背浮出层冷汗,说实话凭他对萧致的了解,这会儿心里脑补出了某相当过激为,刚拉开门准备出去,伟消息重新发了过来。
伟子:[是劝架的。]
伟子:[萧哥貌似跟他……妈?吵起来了。现在民警在疯狂劝架。]
谌冰还是感觉不对劲儿。
他抓起床上外套,准备出门,刚走到楼梯拐角许蓉端着甲鱼汤上桌,一身旗袍,却围着相当生活气围巾,看见他『色』匆匆,问:“怎么了?”
谌冰喉头发卡:“我想出去一趟。”
许蓉脸上失落,询问:“是什么重要事吗?”
谌冰决定实话实说:“萧致,跟他妈妈吵架,我过去看看。”
“……”
许蓉安静了一会儿。她也有好奇,张了张嘴,说:“那你过去,路上注意安全。”
谌冰奔了过去。
到楼底下天『色』已经很晚了,九点多,街边站着四五少年的身影,在路灯下点着烟吞云吐雾。
伟招手:“冰神,来了?”
“楼上怎么样?”谌冰问。
“不知道啊,萧哥让我们都走,但我们不太放心,就在下面等着。现在民警和他妈都没出来呢。”
谌冰呼吸出喘出热气,看了会儿黑漆漆巷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几个男生继续闲聊。
“警察到底来干什么?”
“要监护权吧。之前我爸妈打架邻居报警,警察也来劝架了。估计萧哥情况差不多,他妈要带妹妹走,萧哥不肯,只能找警察了。”
“看不出来啊坤哥,还懂监护权?”
“爸妈离个婚就懂了。”
“……”
安静了一会儿。
“有妹妹吗?”
“我没有。”
“我也没有。”
对话陷入了沉默。
管坤将指间夹着半截烟杵地上,留下弯弯曲曲的黑『色』痕迹:“虽然没有妹妹,但重要程度应该跟我妈差不多吧。谁要是欺负我妈,我肯定锤死他。”
这群感情比较淡漠男生正在艰难地共情萧致的想法。
谌冰抬头重新看了看萧致住楼层。
周围灯光黯淡,灯光从窗玻璃漏出来。
那束橙黄光线,渺小又稀薄,在夏日的晚风中摇摇欲坠。
谌冰说:“我上去看看。”
走到楼层,谌冰刚准备敲门,门自己打开了。走出几位浅蓝『色』制服民警,转头,语重心长地跟萧致叮嘱:“为成年人、为一个孩子父亲,很负责任地告诉,孩子肯定跟着爸爸妈妈才能有更好生活。不要再犟了,让妹妹回家,对你是最好的决定。”
杨晚舟跟在他们身后,回头看了看萧致:“听见了吗?”
萧致垂着视线,眼下蒙了层漆黑阴影,直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们都明白你跟妹妹感情深,但是怎么说呢,现在快高三了,应该以学习为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妹妹?”
“妹妹现在是成长的黄金阶段,她跟着妈妈有更好条件,过更好生活,为什么不同意?如果真对她好,舍不得妹妹,更应该考虑她的前途。”
“……”
一群人当中,萧致孤零零站在门边,一未发,听着他们说话。
那些嘈杂声音,响亮浑浊,甚至让人耳鸣到头晕,一句重复着一句听不清晰,全部都像锋利的刀刃,朝他直直地砍过去。
萧致手指攥紧着门把,被拉着手腕,慢慢往楼梯下面走。
谌冰远远看他,高高身影垂落下来,摇摇欲坠,明明高挑又挺拔身影,只显得苍白又破碎。
未成年人面对成年人诘难和劝说、社会权力压制,会感到压迫和不安吧?而萧致独自在房间内,被之凿凿的利益关系劝说放弃最重要人,成年人们据理力争。他毫无底气,只能承受所有否定和指责。
他是什么心情呢?
会不会,无力,悲哀,自我怀疑?
会不会觉得被抛弃,被否定,自己与世为敌?
谌冰但凡想一秒,心口便开始刺痛。
那种孤独感是萧致离开他以后,他一直感受到的。
楼底下叔叔转过身,苦心劝告萧致:“好好想想吧,再给一段时间,我们还会再来的。”
人群陆陆续续散去。
晚风吹着手臂,泛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