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在抱怨。
“老柴!你倒是搭点劲啊!老子快抬不动了!”
“哦哦!”
二人一个在床上,另一个还在码头下,下头那个脚夫几乎把布箱抬在身上。老柴连忙使了使劲,这不使劲倒好,等下头那人站上来时,他一个手滑,不慎重重摔在地上。
“……唔!”
“……刚刚你出声了吗?”老柴环顾四周,低声地问。
“没啊?”同伴一脸莫名其妙,“你快点,咱们饭都没吃呢!他奶奶的,那秦小六,搬这么多东西,就给咱这点体铜板,也不包饭,还不够老子晚上喝一顿!”
老柴掏了掏耳朵,随后叹了口气,二人继续抬起布盒,一步一步往狭小的船舱里挪。
“现在有口吃就不错了,我劝你也少喝点,这南楚说不准哪天就打上来了,给自己留条退路才是。”
“打过来就打过来,大不了就死呗。”同伴满脸不在乎,“再说了,真要打仗,你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看见那药山村了没?一把火烧了,村里十九户人家,统共四十六口人,屁都不剩下!”
同伴这时忽然想起来什么,话锋一转。
“哎,对了,你知道吗?据说那杀人不眨眼的南楚间谍,就是药山村有老婆子买回去当夫郎的小哥儿!说那小哥儿长得楚楚动人,貌若天仙的。在她家装孙子装了整整两年呢!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二人齐手将货放稳。但说来也奇怪,伙计小秦看到他们抬这箱子时,跑过来特意嘱咐了一定要放在最上层不能被压,说是里面有什么极其珍贵布匹。
老柴突然想到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人声,不知怎么就很想把这盖子给掀开。
“老柴,你又磨蹭什么呢?”
“哦,没事。”
可当二人离开船舱,听到了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发现竟是群穿戴整齐的官兵朝他们走过来。
方才还吊儿郎当的同伴见了兵,立马吓得抖如糠筛,往老柴身后躲了躲。
“官府搜人,都给老子让开!”
这是谁在梦谁?
药山村的大火实在是闹得人心惶惶,尤其是出入口的码头,官兵们盘查得格外严厉,已是常态。
老柴跟同伴连忙让给那些个官爷让道。却不想,秦伙计“咚咚”赶来,径直拦在这些官兵的前头。
“官爷,我是赵氏布庄的伙计,这些都是我家要送去京城卖给贵人的货。东家是千叮万嘱过的,正值黄梅天,这些箱子口都做了防潮,是万不能打开的。”
秦伙计点头哈腰,说罢,还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双手奉上。
“官爷,您看…要不通融一下?”
为首那官爷生着络腮胡,长得虎背熊腰,声音也十分粗犷。不太像是个中原人。他斜眼扫了扫秦伙计的那锭银子,又回头望了眼自己的手下。
“哼。”络腮胡先是对秦伙计哼笑一声,秦伙计也立刻觍着脸讨好赔笑。然而笑到一半,却见络腮胡脸色一沉,他猛地一掌拍开了秦伙计的手。身材瘦小的秦伙计连银带人地被扇倒在地上。
“啊!”
秦伙计摔得一个趔趄。
“州府给刘大人下了死令!势必捉拿藏在桥头镇的南楚间谍,任何来往镇上的货都要严查!你居然敢跟我们玩这套?是想挨板子吗?还是说,你藏什么人吗?”
秦伙计吓得立刻连连磕头。
“哎呀,冤枉啊!爷,您看我这样子,哪敢窝藏贼人啊?实在是那些箱子里的东西……”
“都给我把这些箱子打开了!仔仔细细一件件地搜!”
货船中等大小,一群乌泱泱的官兵一拥而入,瞬间挤满船舱。惹得船也跟着剧烈摇晃。更是惊得几个船夫贴着舱壁,大气都不敢出。
官兵们翻箱倒柜,动作粗鲁,满箱五彩布匹被扔得到处都是,脏水污迹沾染一片。
秦伙计趴在地上,哀声连天。
“哎哟!我们老爷们啊!你们轻一点!这样糟蹋下去,这东西哪里还会有人要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