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绕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许岁倾已经自己走了出来。
她拢了拢身上的针织外套,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站在距离码头数米之外的地方,默默地等待。
过了几分钟,靠在岸边的一艘轮渡上,季斯晏迈着修长的双腿下船,出现在她眼前。
俊朗的面容上表情略显凝重,是从没有见过的严肃模样。
他只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西裤,袖子挽到小臂弯,边走边活动了下手腕,又对身后跟着的手下吩咐什么。
就在季斯晏停下脚步,接过递来的手机那个瞬间。
瞧见不远处对面站着的女孩,深邃眸底明显又冷了几分。
都柏林港地界空旷,一艘艘巨大轮渡整齐地停靠在岸边,给夜里的码头增加了几许孤寂。
黑沉暮色拉开帷幕,天空与海面的交界处越发模糊不清。
幽静的湛蓝变得深重,如同此时季斯晏脸上的神情。
他刚处理完把船运时间故意泄露的内鬼,那人早就被胶布粘住嘴巴,根本叫不出来。
但也算是有一阵时日没怎么活动筋骨,穿着西装皮鞋做这种事,确实有些不太方便。
外套被随手脱下,沾了些血迹和铁质栏杆陈旧的锈斑,最后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季斯晏从里面走出来之后没几秒,就看见许岁倾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
不远处的女孩只穿了条长裙和针织外套,脚下是平底的羊皮单鞋,纤细的脚踝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裙边随着风扬起,和散落的发丝一同往上飘摇。
许岁倾个子中等偏上,或许是因为瘦,身体笼罩在盈满冷意的裙子里,看着莫名地楚楚可怜。
仿佛风再大些,就会被吹走了一般。
记忆被瞬间拉回到皇家酒店那晚后巷,他第一次见到许岁倾的时候。
白皙的小脸上泛着五根鲜明的手指印,眼睛里蓄满泪水,抱着腿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模样。
当时还说不出话,被人拎出来只能默默地往后缩,任凭宰割。
而刚刚发生在船舱里的场景,和那天也没什么不一样。
从内心深处,季斯晏并不愿意让许岁倾知晓这些事,哪怕半点。
可身后跟着那么多手下,又是深夜在这种地方,很容易便能猜测出些不对来。
他当然知道,许岁倾很聪明,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
想到这里,季斯晏眉心拧得更深,眼眸里透出的严厉无法隐藏。
接过手下递来的手机后,便抬脚快步走到许岁倾面前,问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虽然已经尽量让语气听着平常,但里面却带了些责备,或许他自己都没觉察出。
在视线相撞时,许岁倾就已经有些吓到。
她怔怔地盯着季斯晏的脸,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有身体跟从本能地像是被定住,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许岁倾赶紧低下头,双手不自在地绞着,小声解释着,“我……我就是……”
程牧还站在她身后,见状也不免着急,心里暗暗地打起鼓来。
看季斯晏这样子,眉宇间拢着隐隐的不悦,全然没有半分欣喜神色。
他恭恭敬敬地开始回答,想要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季先生,是我在公司附近碰见了许小姐,先带她回去等了一阵,又……”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朝着他的方向投来阴鸷眼神,蕴藏的警告意味十足。
哪怕程牧也是低着头,却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气势。
他瞬间就噤了声,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季斯晏往前一步,拉过许岁倾的手,打算先让她回自己车里。
这里太冷,海面的风刮得呼呼作响,她这小身板太容易感冒了。
但刚握住,就被掌心传来的温度压得皱起了眉头。
许岁倾双手都是冰凉,被牵着走到了对面,停在路边的黑色路虎的副驾驶旁。
季斯晏拉开车门,眼神点了点位置,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