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华臻看他。
姜玉垂眸,面上却不见半分卑微模样:“王上将我留下,不就是侍奉王上左右么。”
“谁说的?”
“我是宫人,自然要听内侍差遣。”他不由分说站到华臻身侧,抬起左手,待华臻将手放上来。
只是这等行径与他的神情越看越不相符,倒像是谁强迫了他一般。
华臻压下心中这股怪异,手刚触到他薄衫上,姜玉忽地一颤,随即又恢复了清冷模样。
华臻踩着长梯下楼,细眉轻挑,“你的手,怎么了?”
她若没看错,方才一晃而过的是青紫伤痕。
“王上看错了。”他淡道。
华臻轻笑了声,“好。”
随后她目视前方,轻声跟他吩咐:“我们午后便要启程回卫国,既然……”
他顺从接过话,右手为华臻拨开前头的珠帘,“既然太子殿下将我送给了您,我也要一同走的。”
华臻点点头,满意道:“还有几个时辰,我要上街。”
姜玉思索片刻,揣摩华臻话中的意思,不知为何,喉间艰涩,“我也多年未出过宫,如今外头天翻地覆,无法给王上指路了。”
华臻偏头看他,他不为所动,是以只能瞥见他冷淡的侧容。
他的衣衫似乎洗过太多次,干净却发白得旧。
她随口问:“昨夜睡得好么。”
那瓷瓶是她从赵茗给的药瓶中随意挑的,也不知是否能治他那毛病,只是她要入睡便听不得吵,所以才给他这瓶子。
姜玉怔了怔。
“王上昨夜睡得好吗?”
“那药很有用,多谢王上。”
实则不然,思及昨夜,他心下泛起苦笑,前几日发病时他还在宫中,他与其他人向来不和,所以住得更偏僻一些,夜晚痛得厉害时还能发出细微声响。
昨夜他服了药也并未好转,但怕吵醒华臻,于是从房中找出了一柄剪刀,每每痛得想要出声之时便在臂上划过一道,以痛攻痛,竟也出奇得有效用。
后来他病急乱投医,又吃了许多药丸,这才发现,华臻给他那药是治伤痕的神药。
早晨起来,手上的痕迹好了大半。
话语间二人上了街市,华臻望了眼这条道,不禁勾起唇角冷哼一声。
是她第1 来燕国时上的街市。
她目光停在一旁的衣料铺子牌匾前。
“去那儿。”
姜玉应声,那铺子里人多,他又靠近了华臻几分,手臂离她更近。
对面的茶铺中,紫衣男子紧紧捏着茶杯,茶水溢出杯沿,浸到手心中也未曾发觉。
阿沣从柜台过来,欢喜跟商麟道:“殿下,属下又选了几种茶,您再试试可还满意。”
商麟仍望着对面两个身影,待两人全然进了铺子,才开口。
“再选。”
可他已经选了快一个时辰了。
茶铺的茶几乎全上了。
阿沣心上计较几分,试探言道:“是不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每回殿下生气前就会如此。
他顺着商麟眼神朝对面望去,什么也没瞧见啊?
商麟微微吸了口气,看向他,竟罕见地噙了笑意:“你做得很好,每件事都很好。”
啊?是这个意思吗?
阿沣羞赧挠了挠头,却听商麟又道:“这的茶都不好,你去城西买,买到好喝的再回宫。”
“……”
阿沣飞快跑了。
姜玉低眉在一侧候着。
“这个你可喜欢?”华臻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他几乎错愕。
那是一件银白色的成袍,虽不比从前他定做的衣物华贵,却是此处最好的款式与衣料。
姜玉没有说话,飞速垂下眼睫。
华臻不耐,却也不再问他,顺手将衣物递给掌柜,“要了。”
随后她又往里处走,姜玉正要跟上,肩膀忽地被人一拦。
熟悉的声线。
“就在这待着。”商麟冷冷道。
姜玉驻在原地,看商麟就那般从容地走向那个背影。
他心口莫名刺了一瞬。
说不清是何种心绪,是痛了一下吗?他问自己。
再望向二人时,只见商麟熟稔地揽过华臻的腰际,华臻未躲,只是略有惊惶地往外看了一眼。
随后瞪向商麟,似乎是在责怪他。
姜玉转身,不再去看。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计谋“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
华臻手刚抚上一匹布料,陡然身侧裹满熟悉的气味。
商麟环过她,煞有介事道:“方才见你拿了男子衣物,是为我选的吗?”
华臻朝后望了一眼,眉目冷肃,“殿下记起来了?”
“王上不要打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