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是修士,除吴放外的两人虽不是什么大宗门弟子,却也阅历丰富、武技高超,按理说怎么都不可能被几个普通凡人给放倒了,可偏偏……他们就是被一顿饭给放倒了。
醒来之后,吴放就发现自己居然签了身契成了村长家长工,如果他拒绝村长的命令,浑身就会像是针扎一样的疼痛,他和另外两人尝试着突围,却发现刚跑到村口,整个人就开始不受控制地产生异变。
起先,只是身体变得僵硬,后来慢慢地皮肤变成了青铜色,然后很快蔓延到脸上,就如同面前的青面獠牙一般。
吴放和两位同伴自然很惊恐这样的转变,但对于修士而言,此刻远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只要没有彻底转变,就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他们最开始中招,是对普通人太过放松警惕,正所谓从什么地方摔倒就从什么地方爬起来,如果就此退缩恐惧,那以后的修行之路又该如何继续前行。
三人几乎想都没想,就决定回去跟村长斗智斗勇。
但这个过程远比吴放想象当中的要艰辛,因为哪怕他们没有离开村庄,某些潜移默化的转变也在悄悄发生,他开始渐渐变得“虚弱”,真正地像一个凡人,而不是一个失去了灵力的修士。
这样的转变无疑会加重人心中的恐慌,哪怕吴放心态良好,难免也惊慌失措起来。而他们这样的转变,显然是正中村长或者是整个村庄的下怀。
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成为了村庄供奉邪神的祭品之时,整个人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而吴放也悲哀地发现,自己被另外两位同伴……背刺了。
因为一年只需要一个祭品,他们却有三人,只要有一人先被献祭,另外两人就可以暂时保全自身,吴放就是那个可怜的倒霉蛋。
但人嘛,背到极点反而会走一些好运,诸如吴放,在被献祭之时灵光一闪找到了突破重围的办法,他努力跑出了村庄,反倒是另外两位同伴,已经被完全“同化”,他后面本想杀个回马枪报仇,站在村外却看到了两人已经完全融入了村庄。
他们就像是土生土长的村民一样,脸上挂着淳朴憨厚的笑容,肩上扛着农具,手里还拎着些农作物,全没了曾经修士的体态。
吴放就放弃了再次入村的计划,只是他没想到入镇的道路也颇为心酸,如今见到熟悉的人,他当真是……悲从中来了。
苦渡寺的秘境,果然是名不虚传,出发五宗大会之前,老祖就嘱咐他平常心即可、不必有太多的胜负欲,现在看来,老祖果然是对的。
“灵光一闪?方便透露一点你突破村庄桎梏的办法吗?”
吴放被问得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脑子却像是浆糊一样:“我只记得,当时我被捆着送到了一座山上,那座山很高,我印象中,村庄附近没有那么高的山,可那座山真的很高很高,简直高到了入云的地步。”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送到了一座邪神庙里,那庙里供奉的就是这种东西,不过比它更加……令人生畏一些,那种感觉,我光是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闻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那你知道,‘鬼大师’吗?”
“什么鬼大师?我没听过。”吴放非常迷茫地摇了摇头,“我只记得自己像是失控的行尸走肉一样,做什么都不受控制,我没办法,只能拼尽全力挥舞手中的刀。”
吴放想起来,后背都是一阵凉意,哪怕他知道苦渡寺的秘境不会真的叫他去死,但是那种濒死的感觉还是让人生寒,当恐惧占据人全部心神之时,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就会被暂时忘却,当下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
也是因为这样的念头,他才在慌乱中挣脱了“束缚”,提着刀破开了邪神的控制,得以安全下山。
闻叙却在瞬间,察觉到了吴放描述中的模糊,他干脆睁开眼睛盯着面前的吴放,因为认不清脸,他反而能够注意到另外的一些东西,比如:“你确定,你已经挣脱束缚了吗?”
“什……么意思?你别吓我啊。”他胆子现在很小的。
闻叙伸手,触摸到了吴放的眉心:“你和村庄的身契,好像还在。”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要不然他怎么可以离开村庄的!
“应该是很微弱,吴放你想一想,你是修士,不是凡人,哪怕灵力被压制,记忆也不会混淆到让你连事情发展经过都说不清的地步,你刚才那些话,语焉不详、颠来倒去,更像是被蒙昧住了清明一般。”闻叙的话平铺直叙,却让吴放陡然又生了一背的冷汗。
“我……”
吴放冲到脸盆边仔细对着水面照了照,自己确实没有异变,但闻叙说得没错,他是修士,不可能糊涂到这种地步,他的认知还在被混淆之中,他并没有真正地脱离村庄。
正是这时,闻叙却忽然开口:“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佛家讲究出世入世,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经风霜,便不知历经风霜之苦,你如今已经身在其中,倘若可以真正挣脱,未尝不是一场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