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窝里也铺了布垫,倒是不凉,它还知道把苏乙缝的小鱼玩具叼进去抱着,看着怪喜人的。
“那是从前没条件,但凡有了条件,谁不想?过得更舒服。”
说到这里,钟洺想?起二姑家来。
“二姑还说卖了干货,有了银钱就修水栏屋,最近也没问她还有没有这打算,要是有,得去虾蟆澳请一回人才是。”
他?和林阿南熟悉,到时定是他?去跑一趟。
“怎么不修,估计这个月里就要开始张罗。上回一起看摊子时还和我说起,你就没发现,二姑她还一直没给莺姐儿张罗相看的事?因莺姐儿也没有看上眼?的汉子,这事还暂且搁着。”
钟洺恍然,“原是为此,二姑是想?着家里有了水栏屋,能给阿莺说上更好的人家?”
“自然,不过阿莺眼?光高呢。”
苏乙莞尔道:“她现在帮忙做酱,每日都有工钱拿,还没出嫁,赚的已不比那些个汉子差,跟我说看村里同龄的汉子,都像看石头?似的,只觉全是些直头楞脑的傻小子。”
“眼?光高是好事,总比嫁错了人好。”
说完又笑道:“她嫌石头是傻小子,实际自己也不比石头?大?两岁,但我也发现了,一般年纪的姐儿,总比年纪相当的哥儿和小子机灵懂事些,后面两个里,哥儿又比小子强。”
苏乙不由问他?,“我却是给你生不出姐儿的,你喜欢哥儿还是小子?”
“自是都喜欢,这个我不挑,无论是小子还是哥儿,都给买船。”
钟洺不假思索地答道。
以后就算是搬到了陆上去,船也要买,水上人不能忘了根,他?们的孩子也绝不能不会捕鱼赶海,泅水撑船。
——
春雷起,春分至。
一夜春雨过后天空彻底放晴,午间日光最盛时,钟洺撑船离岸。
海风中仍挟着凉意,不过晴天里船板没多久就被晒得微微发烫,他?整理好渔网抛下,盘腿坐在船头?打理鱼枪和随身?的网兜。
除了鱼枪,他?过完年又在乡里铁匠铺做了一把短刀,昨日刚取到手,外面是鱼皮刀鞘,遇上大?鱼时匕首太小,鱼枪的铁签太细,这种短刀用?起来或许更趁手。
不过现在还不知真正用?起来如何,这类防身?的武器,不如说更盼着一直用?不上。
等了两刻钟,先?收上一网鱼,倒在船板上翻看,丢出七八条不值钱的杂鱼,里面最好吃的当属两条青脊,掂量着都有三四斤沉。
他?把这两条单丢到一个桶里,不打算卖,预备晚上回家清蒸了吃。
吃这种鱼也就是在刚开春的时候,肥美鲜嫩,再晚些它们就要离海入河,想?捞也捞不到。
从网子上拆下一只被缠住腿的红蟹,刚丢进蓄了水的舱内,它就心很大?的捉了条同网上来的倒霉虾子吃。
钟洺没打扰它吃饭,反正晚些时候都要一起进锅,脱掉外衣,趁着这会儿海上风平,他?拿到几?样工具,利落地一跃入海。
阔别海底两个月,钟洺甚至不急着下潜,而是先?在水中自在地转了几?圈。
比起腊月里捉海参时,海水确实温暖了不少,他?在水底睁开眼?打量周遭,抬头?可?见黑黢黢的深色船底,上面附了些海藻和藤壶。
长?腿一摆,他?朝深处游去,一只绿海龟慢腾腾地游过,路过他?也只当他?是条格外大?的鱼,并不理会。
仗着这种海龟脾气好,钟洺追上去摸了摸它的壳,滑溜溜凉飕飕的,还是熟悉的感觉。
海床上的沙子细而洁白,团簇的珊瑚礁如一片花丛,里面最小的鱼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它们结队来回周游,偶尔激起细小如粟米粒的气泡。
有日子没下海,钟洺也怕自己手生,没有离珊瑚丛太近,有些海蛇喜欢藏身?其?中,遇上有毒的,咬一口就能送人去见阎王。
用?铁耙勾来三个相距不远的大?海胆,钟洺选了个地方停下,敲开其?中一个吸引海鱼过来。
海胆黄在水中散开,一片浑浊中大?鱼小鱼闻到味道纷纷游近,当中最显眼?的是一条狗牙鱼,鱼头?尖,眼?睛好像凸出来似的,看久了还有些吓人。
这种鱼吃肉,据说还能咬碎石头?,嘴里两颗大?牙堪比狗牙,惹了它就会追着你咬,上下牙齿一合,能给人手掌钉出一个洞。
钟洺看准了它,见它被海胆吸引,便在它快到眼?前时将海胆一把丢出,狗牙鱼闻着味游远,被钟洺用?鱼枪射了个正着。
这种好吃、价贵还凶得很的鱼,最适合用?鱼枪,一打一个准,隔着半丈远,它想?咬人都无从下嘴。
扯着鱼筋拽回猎物,钟洺将狗牙鱼丢进网兜,随即如法炮制,继续用?剩下两只海胆诱鱼。
本想?再捉一条狗牙鱼和网兜里的作伴,可?惜不再有好运气,反倒是发现了沙鳗的踪迹,他?学着先?前那回,在沙地上一通拍打,把周围的海床搅和得乌烟瘴气,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