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宁沉吟许久,才轻声道:“真的确定要走嘛?”
“嗯。”黄玉林点头,“我们也想为这个家做贡献,哪怕微小一点。”
“…好。”周稚宁压住眼中不舍,“既然你们想好了,我就不留你们了。我手上还有一些银钱,你们拿着。”
“都说好了以后得我帮你们,我怎么能又拿你的银子?”
“大哥,此去杭州路途遥远,身上没点东西傍身行不通。更何况,这银子算是我入股的,你以后可得给我分红呢。”周稚宁拉住黄玉林的手,硬是将银子塞了进去。
黄玉林目光感动,用力点头:“好!算我借的。”
“嗯。”
周稚宁一笑。
二人一起来到大堂。
为了周稚宁驻守的事情,杨氏带着三个女儿从大早上就开始做女红。
周巧珍看了看周巧慧做的护膝,忍不住笑道:“其实二妹的手艺这么好,在京城里当个织户娘子也不错,自己当商户,专给那些大户人家供货,日子也能松泛许多。”
“织户娘子?”杨氏有些不赞同,“那就是寡妇为了谋生计去做的,慧姐儿有我们照料,何必自损身份去做这个,抛头露面的,很是辛苦。”
“母亲何必反驳,我倒觉得不错。”周巧慧眉眼文静娴雅,“我现在只觉得织布有些乐趣,其余的都提不起兴趣来。若是能当一辈子织户娘子,倒也算是成全了我。”
杨氏惊讶:“你不想再嫁?这一个人可怎么过……”
“姐姐妹妹们都在,我有什么不好过的。”周巧慧轻笑,“再者说,若再嫁给负心汉,我该怎么办?不如一辈子一个人来得清净。”
说完,便向周巧珍问起织户娘子的细节,周巧珍常年在外见识广,说的头头是道,周巧慧也听的认真。
杨氏想说话,居然插不上什么嘴。
经过一桩不幸的婚姻,周巧慧比以前倒多了几分主见。
旁边周巧秀和周允德一起走过来迎接黄玉林和周稚宁,陈穗和坐在不远处无奈的摇头苦笑。
周巧秀撇撇嘴道:“小弟你快过来评评理,这局棋到底算谁赢了?”
周稚宁看向陈穗和,陈穗和站起来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方才那么走是错的,那是十六路围棋的下法,咱们下的可是三十六路。”
周巧秀却哼了一声不理他。
周允德但笑不语,只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周稚宁。
周稚宁便笑道:“这定是陈兄错了。”
“哼,听到没有,我小弟说你错了。”周巧秀得意。
陈穗和诶一声,有些急了:“简斋你……”
话没说完,周稚宁又道:“有错就得罚,罚他一个月不许进我周家的门,三姐你觉得怎么样?”
陈穗和更急了:“我认输我认输,罚我什么都成,别罚我这个呀!简斋,咱俩还是不是好友?!”
周巧秀也忍不住一跺脚:“小弟,谁让你罚他这个了?哪儿有他耍赖了就走的道理?”
周稚宁一摊手:“这怎么又是我的不是了?”
周巧秀将棋子往棋篓子里一扔,道:“换一个罚他,快些,不然我不给你缝护腕了。”
周稚宁只能笑着换罚,周巧秀和陈穗和这才都满意了,各自归位就要再下一局。但周稚宁有事儿问周巧秀,只能顶着陈穗和可怜的眼神,先把周巧秀拉走了。
“小弟,你找我干嘛?”周巧秀不解。
“自然是为了你与陈兄的事情,总不能让我在去守边城之前,你们依旧没个结果”周稚宁抱起双臂,“我看得出来,你与陈兄本是两情相悦,为什么迟迟不肯定下来?”
与自家人说话,周巧秀不必守太多规矩,也就如实交代:“我是见了二姐姐的婚事后心里害怕,总怕成亲以后他也变得和蒋言一样。”
“陈兄家世清白,父母双亲又识文知理,是不可能出这种事情的。”周稚宁颇为哭笑不得。
“我一开始只是担心,但是后来我们家每每发生什么大事,都是他在前前后后帮忙奔波。有时候你不在家,大姐夫又分身乏术的时候,总是他来撑住场面,那些日子,我一见着他就觉得心安,便不再觉得担心了。”
周巧秀白皙的脸上有些女儿家的羞涩。
陈穗和的人品周稚宁从不担心,周巧秀嫁给了陈穗和,也算是了却她最后一桩心事。
……
一切定好,周稚宁在六月初的时候就启程离开了京城。
边防九镇是周稚宁的必经之地,辽东县自然也在其中,周稚宁有心去县内叙叙旧,看看刘师爷、张班头还有岳中旗他们怎么样了,更要紧的是新上任的那位大人有没有好好治理辽东县,左家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只是边城的情报一天比一天紧急,周稚宁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就只好暂时作罢,用尽全力北上,终于在日夜兼程几个月以后赶到了边城。
边城比辽东县更偏远,自然也更加苦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