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士民奔走相贺,皆言君威赫赫,克此宿敌顽贼,是故群情振奋、人心晏然,因而政事清简,臣等也因此得有暇时。
成皋公归朝奏事,臣等先得预闻,言事不只限于军务,更涉东西之情势剧变,事若得圆则更彰我国威,故而臣等贪功求进、入晋阳来备问参谋。”
高洋听到这里后,脸上怒容仍未收敛,还是皱着眉头望向可朱浑天和说道:“除诸军败绩之外,另有何事需具上闻?”
“有、有的!”
可朱浑天和连连点头应是,旋即便将李伯山派遣使者到河阳北城请和一事讲述一番。
“竟然还有此事?狂贼屡屡败我师旅、侵我疆土,正应志得意满,为何生此计谋?”
高洋听到这话后眉头顿时皱的更深,转又瞪眼望着可朱浑天和冷声道:“莫非你等诸将心生惊怯,所以以此蒙蔽天听、乱我心怀?”
“臣等安敢!”
可朱浑天和闻言后连连摇头否认,旋即便又仔细分讲起这当中缘由:“李伯山本已不恭于黑獭,如今黑獭丧亡,其国霸府失控……”
高洋在将可朱浑天和的分析听完之后,便又冷声说道:“既然这凶贼也有此情势疾困,何不趁此大军南往将之绞杀,又何必听其求和、任其西去,放虎于山林?此等壮才,羌中罕有,正宜趁其势力未成而杀之,羌中又有何人堪为我敌?”
可朱浑天和听到这话后,额头不免冷汗直沁,直在心中暗叹这皇帝怎么听不懂好赖话?我说人家求和不是为的听起来顺耳一点?
可如今事实就是现在整个河洛地区已经尽为其军夺取,更有段韶所部数万师旅被堵在宜阳九曲城朝不保夕,眼下罢兵不说对方,起码对己方而言算是比较得体的收场。而且还可以借着李伯山急于西归这一点坚持一下,兵不血刃的收回河洛。
不过可朱浑天和也并没有急于辩解,他之所以在归国途中转道先往邺都去向常山王和杨愔等人奏事,就是因为心里清楚皇帝陛下虽然性情强直不屈,但也有对于大局的考量,对于朝中重臣的意见表达重视程度要远远超过了皇太后之类亲人通过亲缘去影响。
皇帝满怀壮志的要将对手解决在成长过程中,但现实却未必配合。随着高洋说完这话,跪在殿中的杨愔便又奏报道:“如今邺都府库渐有空竭,今冬还要备变于边,并无钱粮可以支撑大军再作调度南征,请陛下慎于用计。”
杨愔话音刚落,其后执掌骑兵省的唐邕也开口说道:“今冬黑獭来侵,突厥亦于漠南以应。北山长城虽有设阻,然则仍需重兵以备,晋阳并六州甲伍短时之内亦难盛聚。”
高洋听到臣下接连诉苦,脸色也是变了一变,到最后便忍不住拍案怒吼道:“朕自创国以来,未敢自矜功业而有懈怠军政,更以天子之尊连年征战四夷,天下尊者岂有勤于我、勇于我?今者狂贼李伯山欺我于河洛,竟然无力出兵杀之,这究竟是朕之罪,还是尔等之罪?”
第0929章 洛水盟誓
“臣等有罪,恭待圣断!”
听到皇帝作此忿言,殿内诸人忙不迭全都顿首于地,口中作答道。
高洋听到这话后便行下殿堂,抓起几人提拳便殴打一番,如此发泄一通后才又返回殿上,转又不无惆怅的长叹道:“有心杀贼,时不允我。无奈资敌以时、养寇关西,岂是自强之计?前者所使庸人误我,以至于师旅不继,不得已暂为隐忍。待我情势转安,我必亲往伐之!”
几人听到这话后,心内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皇帝语气仍然非常凶狠,但既然这么讲也就表示肯于接受现实,短期内不会再继续持续投入人员物资以维持战争。
因为几人的到来,搞得高洋尚可的心情变得恶劣至极,待到此事暂成定论后便摆手让众人退下商讨出一个方案后再来进奏,只将杨愔单独留了下来。
“陛下……”
待到众人退出,杨愔方待开口,眼前却又疾风骤起,被高洋一记窝心踹踹飞丈余,他还待挣扎起身,却被高洋上前踩踏在地上,同时耳边响起了皇帝愤怒咆哮声。
“狗贼,我将国事付你,难道是为的让你做旁人喉舌家奴!河洛战事自有任者,常山王贸然预闻已是不法,你非但不具谏阻,反而与之同赴晋阳来逼,究竟是何居心!”
虽然高洋近年来给人的印象是日渐癫狂、喜怒无常,但在极度外露的情绪变化之下仍有其深层的逻辑考量。
晋阳旧是霸府所在,如今则为军事中心,需要他长期坐镇。而邺城作为国都与政治中心,同样也需要真正值得他信任的人留守主持,毫无疑问杨愔就是这样的人。
对于杨愔,高洋一方面是恩宠至极,国事尽皆推以付之,信任可谓无以复加。另一方面他又对杨愔不乏提防戒备,尤其比较厌恶杨愔与宗室大臣交往的比较密切。
此番杨愔在提前未作请示的情况下与常山王高演同赴晋阳,而且所要奏报的还是一个让高洋倍感烦躁的事情。虽然说众人各自所陈述的困难都是现实存在的,但听在高洋耳中仍像是群臣在联合起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