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哪家的大哥哥?”
这些年,她虽不大管事,但也不愿府中女眷,不明不白就被人骗了去。更担忧谢令仪年纪轻不懂事,私下与外男有了来往,让人落了口舌,遭人非议。
谢念合见她这样,有些害怕,缩着脖子,小小的身子往后躲了些,瑟生生道:“张家的哥哥。”
“哪个张家?”老太太转头看向冯氏,语气加重了几分,“这事,老大媳妇你知道吗?”
“我”
冯氏整日待在佛堂,哪里知道这些,这一下又给问住了。
眼见老太太又要发火,何夫人忙道:“是那个御史家的公子,如今任刑部主事,叫张歧安。大嫂也知道,之前还同我说过呢。”
“就咱们上次喝茶,你提过的,对不对?”她对着冯氏使眼色。
“啊”冯氏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是媳妇一时忘了。”
谢郜氏活了几十年,跟个人精似的,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何夫人有意在替她遮掩。只是她才训过冯氏,不好当着众人,再落了她面子,只好轻拿轻放了过去。
“那这个张公子,人品相貌如何?可还配得上咱们容君?”知道冯氏一问三不知,她便也只对着何夫人问话。
何夫人望了冯氏一眼,笑道:“媳妇只能说,张公子是个谦谦君子,言行有度,颇有高世之德。至于相貌,那更是一等一的好,配咱们容君,绰绰有余。”
“当真?”她眉头舒展几分。
“这还能有假?”
“而且御史府和咱们谢府也算门当户对。他还是独子,若这门亲事能成,容君嫁过去也少了妯娌争斗与婆媳烦忧。”
“那照你这么说,这倒的确是一门好婚事。”老太太埋头思虑,随即转向谢令仪,“那容君呢,你对他可有意?”
谢郜氏这人,常年吃斋念佛,心口敞亮。见屋子里又都是女眷,便没顾及许多,直接开口问。
“我”
谢令仪当了这么长时间透明人,骤然被问话,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她低垂的眼睑轻颤了颤,指尖下意识捏紧了衣袖。
她喜不喜欢张歧安呢?
回顾夫妻十年,若说没一点感情,那自然是假的。那些一起养过的花,一同放过的风筝,还有一同点下的天灯,皆历历在目。
可要说真喜欢他,又似乎有些说不出口。张歧安待她,始终是温文恭谨,礼数周全的。
可两人之间,好像永远隔了一层细薄的轻纱,远看光影斑驳,美好动人,可一旦伸手触碰,那轻纱却冷硬硌手,无法真正破开。
更何况,十年来,她从未听他亲口说过“喜欢”二字。
“容君,容君?”
老太太唤了两声,才将她从神思中拉回。
谢令仪抬头,面色恍惚。老太太却误以为她是少女情怀,羞于表露,心中顿时有了成算,也不再多问,只道今日乏了,挥手让众人散去,临了却留下冯氏与何夫人两人。
谢令仪与谢琼一同退出来,刚走到回廊,迎面便撞上归家的谢承与谢翊两人,谢承叫走了女儿,庭院便只余谢翊兄妹俩。
院子里已起了秋风,点点枝头三两金。谢翊拂去谢琼肩上的一片落叶,温声问:“老太太说了什么?”
“左不过容君妹妹的婚事,天天说的也就是这些。”
谢翊笑而不语,又道:“那老太太有提过你的婚事么?”
“那倒没有。”谢琼闻言,有些惊讶,“哥哥你问这个干什么?咱们寄人篱下,有一屋子能避风雨已是万幸,哪还敢奢求更多。”
“没什么。”谢翊淡笑,“只是我答应过你,会为你挣个前程。”
“知道啦,哥哥你也别太累了。”
“嗯,明日祈福道场,哥哥给你挑了个好位置,到时候等着哥哥,带你一起去。”
“好。”
第36章
替她择婿他身上有一股疏离感
九九重阳,金秋送爽,丹桂飘香。
张歧安治水方略一递上去,各部衙门便立即行动起来,加之上天庇佑,不再降雨,水患很快便遏制住。
接着便是祈福法会,地点选在西郊,一片开阔的山野间。环山而设,视野极好。外头为了安全,还围了数圈铁骑。
中央戏台早已搭好,朱漆梁柱,绣帘高悬。台前立着一座高大的香炉,炉中檀香袅袅,氤氲缭绕。
两旁火工道人鸣钟击鼓,一派仙乐。他们背后竖着的幡子上,即是谢令仪画的十副喜神像,打头的便是河伯、共工。
天家看戏,自与寻常百姓不同。戏台周围已建起一座座镂空小亭。
亭内设有长案,铺着绣金桌布,摆满了时令果馔与细点佳肴。外设烟笼纱,里头能看清外头,外头却看不清里头。
“老二媳妇,我眼睛不好,你来帮我看看,这里这么多人,哪个是你上回说的张家公子?”
“母亲,您放心。”何夫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