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团,都说只有贾母才能治得住王熙凤这凤辣子,林之孝家带来的话,就这么被揭过。
黛玉的劝告,贾母难道没听明白吗?并非如此,贾母嫁入贾家已经几十年,从重孙媳妇做起,到现在孙媳妇都在膝下奉承,她见过的事情太多太多,黛玉的话,她一听便明白,明着说是天色不定,实际上是在提醒,康熙最近心情不定,别触了霉头。
然而这话黛玉提醒了,贾母听懂了,却不能这么做。
贾府的清虚观打醮,看着不过是去做个道场,实际上是用这个排场告诉京中其他人家,尽管忠顺王爷已经打到了贾家门口,但贾家并未没落,还是有着有出息的子孙,不是人人都能来踩。
于是,便有了那堪称声势浩大的清虚观打醮之行。
初夏的风吹过,将屋子里挂着的绣球吹得滚动,廊下的鹩哥被这热风一吹,在笼子里跳着叫了起来。
清脆地鹩哥声将黛玉从回忆里喊出。
黛玉施施然地起身,走到廊下,拿着芙蓉花银小勺,舀了一小勺鸟食,小心地倒进笼中的青瓷小碗里,鹩哥停止了嚷嚷,将头埋入食碗,迅速吃了起来。
黛玉怜爱地逗弄着养得油光水滑地鹩哥,扭头看向胤祺:“这次去清虚观,除了贾家人,还有其他人吗?”
胤祺到底是阿哥,有些消息稍微一留心,就有人上赶着送来,他回忆片刻,摇头说道:“没有了,贾家给你、薛蟠的母亲、史侯家的姑娘都下了帖子,但那些人也都没去。”
黛玉细细思量,薛家现如今事薛蝌主事,他是个拎得清的,想必不愿意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凑上去,将薛母拦住了,遂笑着问道:“其他人不去我信,史家姑娘最爱凑热闹,怎么她也没去?”
史湘云如何,胤祺本不该知道,然而此事胤祺还真听说过,毕竟与后宫有关,他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见着丫鬟们全都远远地站着,才压低声音说道:“宫中元妃未贾宝玉和史家姑娘赐了一模一样的麝香手串,并且只有他们两人有。”
黛玉倏然抬头,惊讶地看向胤祺,她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在贾宝玉闹出了这么大的一场闹剧,贾家的脸面都被人踩在地上后,元春居然动了让贾宝玉与史湘云结亲的心思。
让这两人结亲,实在是荒唐。
别看一个是侯府小姐,一个是国公少爷,看着好像门当户对。
然而史家是一门双侯的人家,这一代还有人能新封爵位,眼见着是帝王心腹,办差得力,史家仍是钟鸣鼎食之家。
贾府却没个能支应门庭的人,等老太太去了,贾府分了家,贾宝玉不过是学政的次子,更何况,琪官的事一出,贾宝玉在京中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
虽说捧戏子对公子哥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消遣,但两家人为了个戏子闹上,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说出去都是笑话。
只要湘云的叔叔婶子没有昏了头,不愿意落下一个苛待孤女的名声,必然不会同意贾宝玉与史湘云的婚事。
难怪清虚观打醮这般热闹的事,史湘云没去,想必史家很快就会给湘云相看起来,为她定个合适的婚约。
“想明白了?”胤祺见黛玉的神情,便知她也了然,胤祺勾起唇角,嘲讽地笑着,元妃在宫中谨慎这么多年,好容易太子正经入朝了,眼见着胜了大阿哥几分,她也失了分寸。
黛玉最是闻一知十,胤祺只言片语间,她已经想象到了朝堂上的争端,她叹着气问道:“现在是太子占了上分?”
胤祺眉头一样,嗤笑道:“什么上风不上风的,不过就是看我那皇阿玛到底怎么想,我们这些儿子哪个不是随着他的心意拨动,我瞧着皇阿玛快忍不住,等着吧,这乱糟糟的情况就要结束了。”
黛玉见胤祺这事不关己的模样,无奈叹气:“也就你还这般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