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听见了——回吧。”
男人一言不发便往里闯。内卫忙举刀阻拦,男人扑在刀鞘上仍不停,内卫加力拦住,厉声道,“虞公子再如此,休怪本官手下无情。”
“我要见赵王——”男人道,“赵王说了要见我,我要见赵王,让我见——”
正乱作一团,许三从府门方向走过来,应是刚吃什么,剔着牙道,“都是打过仗的,连个花子都拦不住?”
“许三,你也听见——”男人厉声叫,“五更已过,赵王要遵守然诺——”
“赵王殿下也是你能叫的?”许三冷笑,“再敢到王府滋事,叫你去中京府吃板子!”便一摆手,“拖出去——”
两名内卫一左一右上前架住,强拖着往外走。男人被人擒着,自腰以下拖在雪地里,兀自厉声喊叫,“许三——我要见赵王——赵王说了要见我——”
内卫站住,割下男人衣襟,团一个麻球塞在男人口中,长夜又一次复归寂静。姜敏隐在黑暗里,看着两名内卫拖着男人经过,不一时又说笑着走回来。
姜敏吐出一口浊气,打马出巷,沿长乐坊外街市找了一会儿才看见男人倒在积雪的井沿上——特意扔在这里,暗示他赶紧投井吗?
姜敏骂一句,下马过去。男人一动不动,大睁着眼,定定地凝视黑暗,口里麻球却没了——想是笃定他要冻死在这,塞个麻球怕给赵王惹事。
“起来。”
男人听见,凝着霜雪的乌黑的眼珠迟滞地转一下,好半日才慢慢聚焦。
“站起来。”姜敏道,“世上道路万千,难道要一棵树上吊死?”
男人不说话。
“你今夜死在这里——明日便作中京一具无名尸骨,死得悄无声息。”姜敏道,“你是解脱了,可惜你家里那二百多口没这个福气——掖廷苦役,如此长夜不知还要经历多少才能如你一样。”
男人喉间挤出一声尖利的嚎叫,下一时便像开了机括的木偶人,手足挣动,在雪地上乱七八糟地扭转身体。姜敏大步上前,俯身攥住男人手臂,将他拉起来。
男人仍在挣扎,头颅乱晃,困兽一样咻咻地喘。
姜敏打一个呼哨,坐骑极灵性,前蹄屈起,便伏下身。姜敏将男人推到马上趴着,不管他挣得什么一样,自己一跃而上,骏马奋蹄,踏碎一地夜色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