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节气即将到来,拓跋夏与言麟之邀约街头赏灯,那般人群拥挤,意外随时可能发生的地方,她安排布置了各种人手,却依然没有吩咐他。
乘风忽然发现,他以为自己武功最高,最受宠爱,转眼之间他就成了隐形人,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取代。
这些日子里,南宫珝歌却忽然忙碌了起来,各种琐事压在了肩头,她几乎是早出晚归,却将事情办的井井有条,不出半分差池。
又是一夜晚归,她推开房门,连灯也没有燃上,便瘫软在了床上,揉着轻疼的额头。忽然,她的眼角扫到床榻边一道黑黢黢的人影,“吓”地猛然坐了起来,“什么人?”
烛光被点燃,烛光跳动中,是乘风充满血丝的双眸,狼狈而凌乱的衣衫发丝,几日不见,他已然清瘦了不少,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
南宫珝歌愣神中,却还是行了个礼,“见过乘风公子。”
乘风苦笑了下,“现在唯有你还会对我行礼。”
自从他失宠,原本对他低眉顺眼的人却转眼间变了态度,原本连正眼都不敢看他的人,现在真是不拿正眼看他了。眼底那些嗤笑嘲弄的光芒,就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他就是个玩物,一条狗,还是被抛弃的玩物,被嫌弃的狗。
没有人在乎他,也没有人为他说话。他能感受到的唯一对他还有同情心的,便是拓跋玉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哑然,带着浓重的酒气,“主上为什么不要我了?”
南宫珝歌低垂着眉眼,“乘风公子,何必问呢,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当然清楚,那一日言麟之的坠马,别人看不懂,乘风一个武功高手,怎么会看不懂,那分明是言麟之故意的。
“我不相信主上看不出来!”他咬着牙,双目通红。
“乘风公子,那重要吗?”南宫珝歌平静地反问。
乘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了。
“乘风公子,你想要的,真的只是一个公道吗?”南宫珝歌再度反问。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这几日他纠缠在门前,却一次次不得入内时,拓跋玉眼底的怜悯,和那一声声叹息。
她叹息的是他痴,叹息的是他看不穿,叹息的是他执念于拓跋夏。但他所有的痴与执念,真的重要吗?
她的反问,问的是他与言麟之之间,拓跋夏会选择谁?问的是他能比言麟之带给拓跋夏更大的好处吗?
武功高,做护卫,贴心伺候,这些并非不可替代。而言麟之,不可替代!
“是他,容不下我。”乘风惨然开口,眼底是愤恨的光芒。
“乘风公子,莫要冲动。”南宫珝歌适时地劝了句,“主上也是不得已。”
一句不得已,便将所有的罪名,推给了言麟之。
乘风不说话,只是扬起森冷的笑,转身跃入了夜色中。
当他的身影完全不见,南宫珝歌无声地笑了。她虽然不知道言麟之为什么算计乘风,但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形中帮了她一个大忙。
下面,她只需要耐心地等待就好了。
狼性偏执,他不会收手的。
十五月圆,拓跋夏包下了京师最大的酒楼,与言麟之在楼上赏月品酒,拓跋夏心头愉悦,又有美人在侧,竟喝了个酩酊大醉,还是言麟之的马车将拓跋夏送了回来。
南宫珝歌几乎半扶半抱地将拓跋夏搀进了驿馆内,言麟之眼见着人进了驿馆,这才淡淡地吩咐,“回去吧。”
马车调转车头,朝着皇子府哒哒而去。
夜晚的街头,散去了喧嚣热闹,显得有些清冷,明月映照在青石板的路上,明亮而凄寒。
街头早已经没有了人,两旁的店铺也早已关上了门,剩下一盏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的。
便是这灯笼的摇晃中,一道人影站在了街头,冷冷的眸光看着马车。
赶车的看到人影,本没有放在心上,吆喝了一声,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孰料那人影抬起头,看着马车上皇家的标志,慢慢地将手探向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