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者阁下,快!”
海盗要爬起来时,在满地的杯盘狼藉中,摸到一把手|枪。
热武器稀缺,如果有一把枪,每个人都像宝贝似的揣在怀里,怎么会遗落在地板上呢?这是谁的枪?
头脑一片混沌,海盗失去思考的能力,本能地握住枪,对准角落里的三个人。
“他要开枪!!”隗维大喊。
海盗按下扳机,没有任何反应,连卡弹时的震动都没有。他困惑地抬起头,眼前一片血红。
匕首已刺入他的眉心。
所有思维在一瞬间清空,他甚至感觉不到痛,仰面倒在地上,眼睛还睁着。
死了。
高梦棠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再看看刺入小海盗眉心的匕首。
他真的杀人了。
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生与死有何区别,就像把一本书打开或合上,书还是书。伤感不必伴随死亡。
不,怎么能这样想!
高梦棠摇摇头,甩掉这些奇怪的念头:“下一步,我们应该……”
“取心头血,不劳您动手了。”隗维已经干脆利落地把胸膛剖开。
遗体扔进海洋,高压水枪一冲,血迹散开。
灯光下,最后一抹淡粉色的水迹流向大海,小海盗存在的痕迹被彻底抹去。高梦棠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
像合上书那样平静。
稍显遗憾的是,小海盗的心头血,没开出任何一种恶质。
屠呈:“我以为他会有‘色欲’。”
隗维把心脏顺窗户扔出去。走到甲板上吹风。
“刚才怎么回事?那海盗为什么突然发癫?”段颂跟出来问,“我看到了,你捂住小海盗的脸时,给他喂了一颗药丸。是你在捣鬼吧。”
周围都是非玩家,烟斗太惹眼,抽不了,隗维点了一支香烟:“催化欲望的药丸,同时能治疗伤病。学习《月之秘法》后的改良版。”
段颂笑了笑,两手撑在甲板围栏上:“那把枪?”
“沃兰北的模型枪,”隗维眯起眼,吸了一口烟,“高仿真,价值不菲。留了两道划痕,沃兰北一定找在下算账。”
高梦棠心善,若不把他逼急了,他不会害人。
“做得不错。”段颂拍拍隗维的肩膀。
甲板上只剩隗维一个人,橘红色的烟头火光忽明忽灭,像一只小小的、孤零零的萤火虫。
烟头在栏杆上按灭,那一粒光消失了,栏杆上的烟灰转眼被海风吹散。
卧室里,剩下两个人。高梦棠抱着一个枕头,面朝墙侧躺。
“屠呈,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人?”高梦棠问。
“当然不是,”屠呈说,“他要伤害你,你是正当防卫。”
高梦棠:“唔。”
但他为什么在亲手杀了一个人后,反应如此平静。
将睡未睡时,高梦棠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当时那件事似乎很寻常,寻常得这么多年,高梦棠从未回忆过。
“妈妈,我同桌得脑炎死了。他父母今天来学校,看到我,还给我送了一个生日礼物。”小梦棠坐在副驾驶,举起怀里的兔子毛绒玩偶。
高雅欣看了一眼后视镜:“有没有谢谢阿姨?”
“有哦。”
“嗯。宝宝有没有伤心?”
夏初的街景明亮得不真实,高梦棠望向车窗外:“伤心没有哦,收到生日礼物,要开心。”
“不对哦,”高雅欣打开转向灯,“同学死了,应该伤心。”
高梦棠:“为什么。”
“这样做是对的,应该伤心哦。”
“哦。我记住了。”
第二天,高梦棠抱着那只兔子玩偶上学,班主任公布了同桌的死讯。
高梦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师同学轮流安慰他。
当时他只记着哭,没有深思。
如今回想起来,他哭,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妈妈告诉他,这样做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