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嫡母商议姻亲,她那母亲不知从哪学得礼数,居然敢……”
“司思——”沈文仪声量提高,皱着眉不耐地盯着不知天高地厚的白司思,“休得胡言,平日教习的礼数你都忘光了吗?”
“母亲……”白司思面上着急还想再辩解几分,瞧着沈文仪不容置喙的神色,她张嘴还打算说些什么,只得立刻停了语气。
白知微早就看明白她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多年电视剧可不是白看,只是她肯定不会衢州久待,而她和顾卓之间的婚事也不是她们能干预得了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自然乐意维持表面的和谐。
“嫡母,女儿已经用完饭了,就先回屋里休息了。”白知微行了礼打算告退。
白司思见白知微走远,内心的不满便不再压抑,道:“母亲,你瞧瞧她的样子,不过是捡到了门好亲事就这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若是来日真成了皇妃……”
沈文仪捏着手望着白知微离去的方向,白知微的母亲不过是捡了她的机缘。
十余年前顾卓母妃孟静姝还只是名山野村妇,在她上山前往白云观祈愿那日,突然出现在她的马车面前,怀里抱着孱弱的孩子跪在马车面前,生生逼停了马车。
孟静姝怀中的孩子面色潮红,额头鼻尖全是细汗,灰布衣服下支起瘦弱的骨架,一副高热不止快要离世模样。
沈文仪拿着帕子掩住口鼻,高傲地走到她面前,以为她又要唱什么卖身救子的戏码,“打发她三十个铜板,叫她快些滚开。”
侍女拿着一把铜板一洒,铜板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更多的是砸在孟静姝的脸上和瘦弱的身子上。
在这一片混乱中,孟静姝抬起头,扬起一个温柔知性的笑,将怀中的稚子往外一推,露出稚子那张粉雕玉琢的脸。
“夫人,我并非沿街乞讨,身逢乱世,我只是求夫人能为我夫君送一封书信,望他来接我们母子。”
沈文仪捏着帕子的手一顿,好奇问:“你夫君是何人?送信前往驿站便可。”
“我夫君便是儋州顾修远啊……前几日他来衢州借兵,夫人可是看清了他面容和我怀中的稚子像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口凉气,顾修远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这女子竟然敢妄想攀附他。
沈文仪心惊细细端详起稚子,眉目舒朗,眼角上挑的弧度都和顾修远一模一样。
她捏着帕子指节用力,她已然明了为何女子不前往驿站送信,她就算写了书信又如何,她写的信无论如何都到不了顾修远手中。
天下风雨飘摇,内战不断,顾修远作为新起之秀,但他背靠的可是儋州李家,若是离了李家他算什么?
现在冒出个女子是顾修远的糟糠之妻,她若是真代为传话,到时候得罪了顾修远和儋州李家,得不偿失,她是如何都不会去蹚这趟浑水。
将这件麻烦事踢走。
沈文仪怒道:“哪里来的疯妇,抱着稚子便想胡乱认亲,我见没见过和你有什么相干,快些滚开。”
奴仆看了主子脸色,立刻动手驱赶女子,将女子赶离了官道才放心。
沈文仪望着女子远离,稍稍松下口气,只见随行的侧室宋书文倒偷偷跟了上去。
沈文仪早就不满宋书文已久,若是她上前犯个错处,当时候正好发卖了她,索性就不再管她,自顾自上山祈愿。
待到多年后,顾修远掌权成为一方霸主接回孟静姝。
在宫宴之上,沈文仪隐没在众人中,遥遥望见当日的疯妇成
了万人之上的德妃。
好在孟静姝早已忘了这段往事,而帮过她的宋书文早就病死在前一个冬日。
沈文仪思绪回笼,大概便是在那时她们定下了姻亲。
若是当时她给予孟静殊些恩惠,与顾卓有婚约之人便是她的女儿。
她有些懊悔,年轻时的她太过骄纵吃了大亏,如今的白司思和那时的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