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怪爹爹呢?”
林莺娘温言细语宽他的心,“姨娘从前总是对莺娘说,爹爹当年也是不得已。莺娘从来没有怪过爹爹,好在天可怜见,莺娘总算是回了爹爹身边。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想在好好陪着爹爹,在爹爹跟前尽孝。”
多善解人意的姑娘啊!比那被宠坏了的林云瑶不知强出多少。
林崇文心里有了比较,自然心也是偏的。
他原先还想着庶出的姑娘怕是攀不上谢家这门高枝,想着来与林莺娘商量,让她帮衬林云瑶一二。
两个姊妹今后同嫁,一个为妻一个为妾,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如今见她这般,那商量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的迟疑林莺娘看在眼里,“爹爹是有什么话要跟莺娘说吗?”
“是有件事。”
林崇文话说出口,却是另一件事,“爹爹想着,你们姊妹俩年纪大了,也该寻亲事了,这府里没个当家主母总是不行。这不,有了娶妻的念头。”
他面有愁容,重重叹了口气,“此事我与你姨娘谈过了,谁知她生了好大的气,到现在也不肯搭理我。我想着,她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了,要不你替我去劝劝她?”
林莺娘垂了眼没说话。
这事她昨儿便已知道。
姨娘自小绣阁回去后便去寻了林崇文,得知他当真要娶妻后便恼了,又哭又闹的,好一番折腾。
此事闹得府里皆知。
但这到底也没能改变了林崇文的主意。
“那崔氏爹爹见过,最是个好说话好相与的性子,往后便是进了门也绝不会亏待你们。”
林崇文对着林莺娘再三保证,又道:“爹爹知道,此事到底委屈了你们母女。你放心,等那崔氏进了门,我就将你记在她的名下。往后,你担着嫡女的名头嫁出去,夫家也不敢辱没了你。莺娘觉着如何?”
当真是个好慈父。
话说得圆滑周到,处处妥帖。
只是林莺娘心里却明,这是个最最刻薄寡恩,忘情负义之人。
当年的事原有隐情,林家公子年少多情,不慎惹出了这屋子里的丫鬟有孕的祸事来。
林少夫人那善妒性子,如何肯依。
林公子明知道他出门去,那丫鬟便再无生路了,却仍是不顾哀求,绝情离去。
待回来后,又装的痛心疾首的模样质问林少夫人。
林少夫人自觉心虚,此后好些年都觉得亏欠他,是以竭尽娘家之力处处帮衬于他。
这样的隐秘,姜氏尚不知情。
林莺娘也是上一世叫人捅破了身世,林崇文气极,这才慌不择言抖落了出来。
哪有什么后悔愧疚。
从始至终,不过是负心薄幸之人忽然而起的弥补之心。
后来知道了真相,便是连那一点弥补之心也没了。
第12章 宴席
林莺娘至今想起上一世她和姨娘凄惨死在雪地的场面都心有戚戚。
自己尚且不提,可怜姨娘与他同床共枕这么些年,他竟不顾半点情意,定要致她于死地。
凉薄至此。
如今竟还有脸来找她,妄想着娶妻纳妾,享尽齐人之福。
真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林莺娘心里有了主意,面上不动声色,仍是乖顺垂目道:“莺娘知道,爹爹都是为了我们着想。爹爹放心,姨娘那儿莺娘自会去劝。”
“好好好。”
得了她的话,林崇文甚是欣慰。
林莺娘尚在病中,他也不便多留,略坐了半晌,表尽了慈父拳拳爱女之心便起身离开。
林莺娘要起身相送,叫林崇文拦下,“你有病在身,不便多礼,好好歇着便是。”
他抬脚出门,当真是意气风发,神清气爽。
如今事事皆为他所愿,谢家高门攀附有望,自己又将娶新妇过门,往后前程一片繁华锦绣,不可限量。
同样意气风发的还有江州时任知州张知彦。
江州距金陵城山远水远,他们这些被贬到偏远之地的官员大多仕途受阻,寻常便是想攀附京里的人都难如登天。如今这金陵的定远侯爷亲下江州赈灾,这是多难得的好机会。
自己若是在这位菩萨面前掌过眼,得了他的赏识,往后前途可就是一片光明。
便是再不济,政绩平平。
只要自己好生照料好这尊菩萨,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指不定往后论功行赏也有自己的一份。
张知彦心里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前段日子江州旱情严重,他不好谋划,眼见得这段日子旱情逐渐稳定下来,上山为寇的劫匪也剿灭得七七八八,正是置办庆功宴的好时机。
他邀谢昀与谢子慎同行赴宴。
宴席上自是阿谀奉承不必提,觥筹交错过半,席上却进来个姑娘,柳腰婀娜,螓首婉婉,甚是清丽动人。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