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的来信当中,对于《秋菊打官司》的评价却非常高。
《秋菊打官司》的风格是质朴的,同时也是犀利的。
它以一起故意伤人案为开端,以农妇告官为故事主线,故事虽简单,但矛盾冲突塑造的却很自然,民与官的天然对立在一场纠缠不清的官司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同时故事中秋菊数次与政府工作人员的交锋也没有落入俗套,形成了小说独特的结构方式,从而达到了激荡波澜的效果,展示如今这个时代中国乡土社会真正的社会风貌。
随着时间的流逝,《秋菊打官司》已经发表了一个半月有余,若论引起的社会影响力,它远不如最近时兴的伤痕文学。
但在不知不觉之间,这篇小说已经收获了《沪上文艺》数以十万计读者的认可,并且这种认可还在不断的扩大。
而且,李小琳在与《沪上文艺》的前同事们交流时注意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那就是根据《秋菊打官司》的读者来信显示,小说里面秋菊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讨个说法”竟几乎在读者群体当中深入人心,每个读者来信时都会提上那么一嘴。
假以时日,如果“讨个说法”这四个字能够继续流传下去,那么《秋菊打官司》这篇小说的生命力恐怕要碾压与他同时代这些现在看起来异常火热的伤痕文学。
李小琳在约稿信里盛赞了一番林朝阳和《秋菊打官司》,然后才说明了她写信的目的。
《收获》在79年1月份复刊,它是文学双月刊,眼下刚刚出了第二期刊物,正是缺稿的时候,李小琳给林朝阳写信的目的正是为了约稿。
被人家在信里好一顿夸,李小琳又代表《收获》向他约稿,林朝阳的心情不错,这毕竟是中国最顶级的文学期刊。
不过情绪价值归情绪价值,约稿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李小琳可没在信里说稿酬标准。
做事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
林朝阳正打算提笔给李小琳回封信聊聊这件事,这时升降机到达楼层的声音响起,楼下传来了一张纸条。
第55章 你们愿意给个高价吗?
下了楼,杜蓉问林朝阳:“刘昕武找你干嘛?”
燕大五四文学社恢复成立大会那天,刘昕武也是出席的嘉宾之一,杜蓉他们这些图书馆的人是见过他的,知道这是最近这一年多国内最火的中青年作家之一。
刚才刘昕武到闭架借书处前台说找林朝阳,杜蓉才给楼上的他写了个纸条。
林朝阳摇头说不知道,他确实是不知道刘昕武找他的目的,毕竟两人之前从未有过接触,只是五四文学社成立大会那天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林朝阳心里大致有猜测。
他请杜蓉帮忙先上楼顶一会儿,前台两个人,杜蓉上楼,留涂满生一个人就够了。
“刘老师!”
林朝阳带着后世的习惯,碰见文化人总习惯称人为老师。
刘昕武不太适应他的称呼,“您叫我昕武或者老刘都行。”
“那我叫你老刘吧,亲切点。”
刘昕武点了点头,两人寒暄着走到三角地。
刘昕武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代表《十月》来想向你约稿的,你最近手头有什么稿子没有?”
如林朝阳所料,刘昕武还真是来约稿的。
“手里有一部小说正在写。”
刘昕武闻言面露笑容,刚想说话,就听林朝阳又说道:“不过《燕京文艺》的章德宁一直催我稿子,今天又收到了《收获》的约稿信。”
林朝阳的话让刘昕武感到有些头疼,《燕京文艺》是林朝阳处女作的发表刊物,有人情关系在。《收获》有巴金先生坐镇,如今一朝复刊,声势烜赫。
有这两家刊物盯着林朝阳的稿子,他想把林朝阳的新作品拿到手不容易啊!
“约稿还是得亲自登门才有诚意。”
文人撕逼,往往是不动声色之间。
刘昕武当编辑也有些年了,组稿经验还算丰富,该出手时坚决不能含糊。
《收获》和巴金的名声太大,他打算先抓住约稿信这个“没诚意”的举动打掉林朝阳对他们的好感。
林朝阳笑了笑没说话,心里给刘昕武扣上了一个“老隐蔽”的帽子。
“你那篇《牧马人》发表快四个月了吧?”
“嗯,去年11月那期发表的。”
刘昕武感叹道:“写的真好,我感觉这几个月影响力越来越大了,光是《文艺报》上就看到了两三篇评论文章。”
林朝阳自谦了两句,就听刘昕武又问道:“介意跟我说说你接下来这部小说的题材和内容吗?还是伤痕文学这类题材吗?”
“不算,应该算乡土题材吧。”
“乡土题材?关于什么的?”
“关于一双鞋子。”
林朝阳说到鞋子,刘昕武脑海里第一个飘出来的是《一只绣花鞋》,他将想法甩开,“能具体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