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滑溜溜地润了开来。
贾想回忆起入口时的触感,像是融化的巧克力在口腔里化开,再丝滑地掉入喉咙里。
他沉默地把头往后退,却发现指间竟夹着两缕焦黄的发丝。
“咕咚——”
头颅坠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贾想的脑浆像是被端在油锅里煮热似的剧烈翻涌,一段阴森却和谐的旋律从炸开的气泡中串联了起来。
“咔哒——”
手中的碗坠落在地,汤汁撒了满地,洇湿了土壤。
祝千龄一手搀扶住软了腿的贾想,急切地呼唤道:“闻人想!闻人想!”
兵荒马乱。
寒气从脚板攀延至心尖,时隔多年,祝千龄再次尝到了心灰意冷的滋味。
如果贾想死了,他会被陈乐行重新捡回去,不知以什么方法,把他安排进哪一户能够遮人耳目的人家。
那一户人家也许会故意欺凌他,挑最苦最累的活砸在他身上,找各种理由克扣他的伙食,因为他的红眼睛实在不详。
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穿越者,他们又带着不切实际的假想接触祝千龄,将他的自尊践踏泥底,向他索取。
这些贾想都不会。
由奢入俭难。
祝千龄茫然地抬头看向贾想,贾想双眼没有焦点,目珠定在那片变深的土壤。
土壤上的丸子滚动着,却一尘不染。
丸子一直滚到了火架底下的灰烬堆里,窝在其中。
一点漆黑显露了出来。
哪里是丸子呢?贾想紧紧攥住一只瘦骨伶仃的胳膊,脖颈处的青筋凸起。
分明是一颗眼珠。
灰烬化作包裹眼珠的皮肤,贾想竟从中窥见了一丝笑意。
祝千龄感到手上一沉,隗嘉惊呼着帮他扶住了贾想。
贾想晕倒了。
第15章
贾想猛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数盏铜灯,灯身大半被铜绿占据,细致繁复的雕刻在黑暗中似乎是活了过来,若有若无地蠕动着。
灯里盛满了灯油,散发着一股雨后青地湿泥的香味,味道之浓,熏得嗅觉都有些失灵。
这是一间密闭的空间,约是吊脚楼内部,窗户被封死,罡风簌簌,木条哐哐作响。
贾想的身体像是被碾轮压过一般,他微微一动,便牵动五脏六腑,痛得他暗暗抽气。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心中唤着系统。
【系统,我怎么晕倒了?】
系统杳无回音。
贾想强打起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在血印处,才得出自己为何全身泛痛的解释——此等程度的疼痛,祝千龄与他之间的距离恐怕有十万八千里。
祝千龄去哪儿了?
安全吗?
祝千龄的失踪像是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头顶,贾想可不想六年之后的盒饭杀提前。
他撑着木板,潮乎乎的,很是不适。
贾想半站起身,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手肘,抹了油似的,呲溜一声滑了过去。
黑暗中,有白影一闪而过。
贾想抚过自己的手肘,刺绣流光微晃,肘弯有一块湿哒哒的区域,沉沉地缀在褶皱间。
一缕乳白色的黏丝在双指间拉扯。
黏液带着一抹浅淡的香气,贾想无端联想到在雾中偶遇鬼婴时,荧荧青苔挥发出的层层霉味,深吸一口,便让人头脑昏沉。
贾想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催动体内的周天运转,却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贾想不信邪,却发现灵脉被堵住了。
若是再遇到成群的鬼婴,除非有人前来搭救,否则贾想必死无疑。
正当贾想思考对策之时,一声嘶哑的摩擦声响起。
“嘎达——”
木门被推开半条缝。
半片红光从缝隙渗入,斜斜地落满半面墙壁。
墙壁上挂满了僵白色的面具,面具两腮鼓起,涂着两坨艳红,润着一线光滑的反射。
脸谱或哭或笑,或怒或乐,形态各不相同,它们挤在一起,不留一点空隙,半面木墙密密麻麻,有如浮起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