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她也不要脸面了,把午间发生的事,以及她想要嫁给陆长稽的心思,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潘氏震惊地盯着姜然,可真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姜然虽然有几分姿色,但也算不得倾国倾城,凭她的家世地位怎么就敢觊觎陆长稽。
潘氏不好把这些尖酸的话说出来,只就事论事:“说话要讲究真凭实据,二小姐凭什么断定那个唤你出门的小厮是世子夫人指使的?二小姐的清誉很重要,世子夫人的名声也容不得污秽,抓到歹徒之前,二小姐万不可妄下结论。”
潘氏一句话就问到了关结上,莫说姜然,便是老到的杨氏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虽然杨氏也笃定是姜姝在作怪,碍于没有证据,只得把话咽到肚子里。
她对潘氏道:“劳烦夫人给小女拿一身换洗衣裳,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下最要紧的是把小女照拂好。”
潘氏不置可否,让下人把屋内的浴桶里灌满热水,复又给姜然取了一身新衣。
她是个妥当人,把姜然安排周全了,复又来照料姜姝:“世子夫人算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您的娘家依靠不得,所幸您嫁入了高门,也算否极泰来。”
说到这儿,她叹了一口气:“您的脸肿得骇人,不若用裹了手巾的冰块儿敷一敷罢?”
姜姝摆摆手,闹闹哄哄一整天,她现下只求能清净一些,早些远离是非之地:“夫人能不能借给我一顶帷帽,我现下这副样子不好见人。”
潘氏只道自己疏忽,忙让人给姜姝取了一顶帷帽。姜姝戴上帽子,温声向潘氏道别:“世子身子不好,我得早些回去照料,今日麻烦夫人了。”
想到姜姝的脸,潘氏也不好意思虚留,又跟姜姝寒暄了几句,便折到屋内查看姜然的情况。
后院里尚且清净,前院却早已沸反盈天。清凉台上的众人议论纷纷。
“适才那姐儿眼生,以前倒是没有见过。”
“那是姜家二小姐,她父亲不过一个七品县尉,放在以前是没有有资格赴布政使夫人家的宴席的,现下因着姜家大小姐嫁到了信阳侯府,这才水涨船高,一家子都来赴宴了。”
“真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那姜夫人估摸着也是想让家里的姐儿长长见识,哪成想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那姜二小姐有没有婚配,若是没有订亲,以后恐怕要缩在家里当老姑娘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哪里还有脸出门子,正经人家,自然也没人敢娶她,若真将她娶进门,便是唾沫星子都得把门楣给淹没了。”
众人越说越难听,姜然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姜姝达到了目的,却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畅快,反而有些淡淡的怅惘。
若是男子有这样的经历,只会被人当做笑谈,说一句少年风流也就过去了,女子有此经历却要被盖上耻辱的标签。
女子在这世道上过活,不知比男子要艰难几何。
姜姝并没有和那些妇人们搭话,沿着篱墙行到门外,折回了信阳侯府。
夕阳斜照到高墙内,给院内的事物镀上了一层金色,把人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姜姝行到垂花门处,远远得就瞧见陆长稽正在垂花门旁边的湖岸旁喂鱼。陆长稽太过于犀利,那双漆眸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不到万不得已,姜姝不想与他打交道。
她低着头,假装没有瞧见陆长稽,疾步向内院行走,堪堪走到门廊下,忽听陆长稽道:“弟妹,留步!”
姜姝顿在原地,她无声叹了一口气,慢吞吞走到陆长稽身边,躬身向陆长稽行礼:“大伯安好!”
陆长稽点点头,把手中剩下的鱼食扔到水中,用手帕把手擦干净,捏住帷帽边沿,慢慢把姜姝头上的帷幔摘了下来。
第14章
傍晚的风微微有些凉,吹到姜姝红肿的脸上,刮得她钻心的疼。
除却生理上的不适,姜姝心里也十分难堪,不知道从哪儿爆发出的勇气,她一把将帷帽从陆长稽手中夺过,胡乱戴到头上,遮住红肿不堪的脸。
两只手死死捏着帽纱边沿,姜姝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丝冷意:“大伯未免失了分寸。”
陆长稽并没有因为她的愠怒而生气,原本就儒雅的面容,似乎更和善了一些。
他弯腰看着姜姝,温声道:“我只当你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怎么还闹成了这副模样?”
他一阵见血的把关键点指出来,姜姝更加无地自容,姜姝筹谋良久,芯子里见不得的人一面全被陆长稽窥见了,却还是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实在有些窝囊。
姜姝垂着眸子,把目光定在自己的凤凰于飞嵌翡翠绣花鞋上,嘴唇翕动了几次,终究没有开口。
陆长稽上前一步,几乎和姜姝挨到一起,姜姝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雅的青竹香气。
上位者的压迫感太过于强大,姜姝本能得想要离他远一些,可脚下像是灌了铅,怎么都移动不了。
她定在原地,抬起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