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折回她的寝屋,把媚药揣到袖兜里,转身进了厨房。
青阳观屋舍有限,并没有能供十几个人同时用饭的饭厅,是以姜姝让厨娘把饭食分装出来,一一送到各屋。
她进门的时候厨娘正在炒菜,例汤已经煮好,盛到汤盅内。
各屋的汤水也是不同的,陆长莹喜甜,她的汤便是银耳红枣羹,陆凛上了年纪却不知节制,需要适时进补,姜姝让厨娘给他炖的是秋葵甲鱼汤。
至于陆长稽,他口味清淡,又劳心劳力,姜姝便给他准备了一盅清心明目的莲子七星羹。
她行到盛放着羹汤的灶台旁,厨娘只当她要查验羹汤是否合心意,擦了擦手,跟到她身边。
姜姝状似无意道:“你到外间忙去罢,不用管我。”
那厨娘是新聘到信阳侯府做活计的,唯恐自己手艺不精丢了这份好差事,点头哈腰道:“二奶奶,我虽然愚笨却是个好学上进的,您若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就只管指出来,我一定照改。”
姜姝知道厨娘误解了自己,按理应当给厨娘吃一颗定心丸,可天知道她有多么心虚,她紧张得简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佯装不悦,斜斜横了厨娘一眼,低声道:“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哪里来得这样多的废话?”
脾气暴躁的人发躁的多了,旁人就会习以为常,反而是姜姝这种善性人,她平时里温温柔柔,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曾高过,现下乍一发作,直吓得厨娘双腿发软。
厨娘再不敢再多言,战战兢兢到外间炒菜,心里到底不安定,往百合虾仁里多加了好几勺盐。
里间只余下姜姝自己,她踱到窗户边往外瞄,确定外面没有人以后才把媚药从袖兜里拿出来。
莲子七星汤只小小的一盅,她不好往里面往加太多的媚药,于是把包着媚药的牛皮纸卷成漏斗形状,顺着纸张往里面倒药。
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白色的粉末有一多半都撒到了灶台上。
姜姝把灶台上的粉末擦干净,接着把沾着粉末的抹布泡到水池里,投洗了十几遍。
做完这些她尤不放心,倚着墙壁喘了几口气,复又凑到灶台旁。
她舀了半勺莲子七星汤放入口中,入口清鲜,没有异味,这才放下心来。
她把汤盅的盖子盖好,将瓷勺洗干净放回原处,抬步走到外间,对厨娘道:“那几道汤你煲的不错,且让人送到各房主子的屋里!”
话毕提着一口气回了寝屋。
她“嘭”的一下关上房门,重重摔到拔步床上。双腿颤颤巍巍,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姜姝躺在拔步床上,她心跳加速,血液的流动速度似乎也变快了,从头到脚都热烘烘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香烛燃尽,半个时辰过去了,按老鸨的说法,半个时辰后药力便会发作。
姜姝掐了一下手心,趁着夜色向陆长稽的屋子行去。
第38章
山中幽静,月光倾洒到树林中,惊得栖在枝头的鸟儿四散纷飞。
姜姝提心吊胆出了门,原想穿过人迹罕至的夹道到后院里去,然而刚出门子就遇到了陆长莹。
丫鬟打着灯笼,惨白的光映到陆长莹的面颊上,衬得她的面色十分惨白。
陆长莹三步做两步凑到姜姝跟前,急声道:“二嫂嫂,适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母亲突发疾症,腹泻不止,现下瘫软在榻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当口,也不知道父亲干什么去了,您快些过去瞧一瞧母亲吧!”
本朝以仁孝治天下,除非姜姝病得起不了床,否则天塌下来她也得为婆母侍疾。
姜姝垂下眸子,只觉得失望又无力。她好容易才给陆长稽下了药,现下却要给赵氏侍疾,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陆长稽那样审慎,一旦发现端倪,她便再没有机会行事,怀不上子嗣,便只能被休弃回娘家。
她决计不能被休回娘家,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下堂妇能得以善终。
“四妹妹,我……”姜姝刚要寻托词拖延时间,陆长莹却挽住了她的手,
陆长莹一面拖着姜姝往前走一面道:“二嫂嫂,您有什么话等见了母亲再说吧,您是母亲嫡亲的儿媳,当在侍疾一事上身先士卒,万不能让胡泠霜抢占先机,把孝贤的美名夺了去。”
陆长莹瞧着娇小,力气却不小,姜姝屡次想挣脱她,皆不能得逞。
夜黑漆漆的,赵氏房中却明灯亮烛喧嚣不已,她平躺在榻上,脸色灰扑扑的,嘴唇上翘着干皮,显见是泻脱了水。
左右已错失良机,姜姝总不能现下再折往后院与陆长稽云雨,她只好把心思都用到赵氏身上。
姜姝让丫鬟端来一碗清水,一边用棉签给赵氏润嘴唇,一边问周嬷嬷:“夫人晚间用了什么吃食,可有平日里不常吃的菜色?”
周嬷嬷道有:“刘婆子在山间采了一筐菌子,夫人喜欢野味,晚间用了一碟炙菌子。”
这便找到症结了,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