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宋迟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小时候他很讨厌江熙年。
因为江熙年懦弱。
他什么都会答应家长。
把丝巾折成一个小方,然后放在口袋里面露出一个小角……规整到就像是一个小丑!
嘁,真滑稽!
但是家里人都很喜欢江熙年。
他们对宋迟提出了要求。
“你怎么不能像江熙年一样考第一?”
“你怎么不能像江熙年一样那么乖?”
“你要是有江熙年的十分之一我就满足了。”
原本宋迟只是不服气,觉得江熙年懦弱。
王冠璀璨,同时沉重。
直到宋迟发现江熙年都是装的。
于是“不服气”变成了“讨厌”。
臭小子,因为你主动报了围棋班奥数班各种班,搞得我家也给我报了!
我每天累得和狗一样,就是因为你小子天天装乖!
因为江熙年“戴上了王冠”,于是其他家长争相模仿,把那些蹩脚的帽子套在宋迟头上,让宋迟憋屈。
江熙年明明不喜欢,所以他在装什么啊?
宋迟道:“所以我说,他其实也蛮惨的,没有自由,甚至他的自由是他自己毁掉的。”
宋迟摸了摸时怀白的脑袋:“要是江熙年做错了什么,你也没有必要不开心,有时候江熙年就是自己脑抽,明明自己不想要去做,但是就是去做了,神经病一个。”
宋迟可不知道自己给时怀白的安慰一点也没有安慰到重点上。
时怀白愣了愣,他发觉宋迟的概括确实正确。
江熙年是一个不自由的人,明明很喜欢自己,明明攻略进度满到即将溢出来了,但是他就是违心地什么都不敢做,他自己被他自己的一通逻辑绊住了,好像在地上画了一个完整的圆,努力地沿着圆走,虽然大汗淋漓,但是依旧原地踏步。
所以……江熙年能向别人说喜欢,能大胆地拥抱时怀白……已经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了。
但是,自己终究无法回应,
因为他是快穿者,是不存在在大千世界线里面的灵魂,他本来就无根无缘,他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明确的未来。
快穿者一无所有地来也一无所有地走。
代替原本世界线里应该存在但是已经消失的另一个灵魂。
说句不好听的。
时怀白这样的快穿者……就是别人的替补品,是赝品。
因为只是一个替补,所以时怀白每到一个世界都很努力很努力地体验着,
体验着原本属于别人的喜怒哀乐,努力成为最强,努力成为任何事情的第一。
时怀白问宋迟:“那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江熙年会怎么样?”
宋迟挠了挠头顶:“消失?你是说死吗?”
时怀白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宋迟突然就笑了:“他估计会好好活着,明明每天都要哭,但是不能被其他人看出来,也不能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于是又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傻缺。”
时怀白又问:“那你呢?”
宋迟笑得更加大声了:“我吗?我是自由的,谁也没办法束缚住我,所以你死了,我就和刚刚说的一样,给你殉情……”
他这样说,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的形状,竟然凭空多出了点恣意妄为的少年气息:“我可没有开玩笑,我家老爷子也管不了我。”
他太随意了,能随意地看着时怀白的照片就一见钟情,在之前也能随意地幼稚,随意地乱发脾气。
但是宋迟从不说谎。
他自由透顶,想做就做。
宋迟仗着这里没人,其实有人也无所谓,反正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就想说:“时怀白,我想和你谈恋爱。”
攻略进度飞快地涨着,时怀白咽了咽唾沫。
气温不知道为什么而升高着,暧昧得让时怀白这样的粗神经也感受到了。
时怀白又咽了咽唾沫。
幸好突如起来的两道电话铃声打破了如今的氛围。
宋迟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是总教。
时怀白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是王元甫的管家。
于是同时打来的电话同时被接通。
总教问宋迟带时怀白出来干什么?
宋迟吊儿郎当地回了一个词:“飞机。”
总教显然对宋迟的家世依旧没有概念,根本想象不到宋迟才12岁的时候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直升机,这几年更是不断地更朝迭代,现在时怀白开的那架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新款的直升机。
于是总教破口大骂:“你们现在在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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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怀白也拿起手机,手机对面是王家管家温吞的声音:“我家少爷三个小时之后就回a市了,从漂亮国到a市之间的航班。航班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