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被背起,她就不哭不闹了,两只手扣着他的颈脖,安安静静地挨在他肩上。
现在,就像小时候一样。
尺言把她背过街道,背到巷口,背入巷子,背到家门前。迟雪从尺言身上滑落,平稳落地,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尺言。
“到家了。”他轻声安抚。
迷茫彻底从尺言身上转到迟雪身上,她眼神惘然地望着一切,分不清记忆与现实了。
“回家吧。”尺言道。
就像郭雨生在家门口给她开门,那时候她还不懂美丑,父女俩亲昵,她总是争先抢后要当第一个回到家的人。
迟雪愣愣地往门里走,她说不出一句话,可是一直回头望着父亲。
尺言就站在门口,神色温柔,眼神坚定又和悦。
“你不要过马路。”迟雪声音颤抖着,又说,“有车。”
尺言听到她讷讷的声音,还有那阵仍未消退的哭腔,他不当胡言乱语,而是耐心地弯弯嘴角,回应:“好。”
迟雪缩回进门,目光无所适从地从那条缝里投出,尺言仍旧站在那,投入阵阵柔和的暖意,如同月光在海浪上照耀。
迟雪不舍地关上门,一旦关门,她知道父亲就要走了。
她隔着门,颤抖着问:“你会消失吗?”
尺言答:“不会。”
迟雪又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尺言温和地答:“现在,或明天。”
郭雨生消失了,尺言来陪伴她。
迟雪朦胧着眼恍然明白,他未曾离开。
第15章 唱歌
校庆时刻,盘虬的榕树上挂满串串灯笼,旗子飞扬,学生的气息淹没年代感,活力和朝气四处飘散,洋洋洒洒充斥校园。
“小雪,快点,快没位置了!”文佳儿催促她,“我想坐前排。”
这是迟雪为数不多一次和好友文佳儿的心有灵犀,她抬头看时间,拿起矿泉水,匆匆忙忙地离开座位奔向体育馆。
她也想坐前排,想看到父亲的演出。
今日学校一天都是活动,大家都可以尽情享受,不用上课,一直闷在教学楼的高三也得以出来透透气。
步入体育馆,离表演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可位置已经被霸占一半了。文佳儿失落垂眉:“只有中间的了,他们怎么这么快,哎呀嗐,我应该再把时间提早一点的。”
她们只抢到中间的位置,前后都是人,对于两人的身高来说,观看全局非常困难。
文佳儿坐下来,伸长脖子,假装前面被占领的位置都是人,自我安慰道:“这里视野也不是很差。”
总比没有好,迟雪也这样安慰自己。
不一会儿,人影陆陆续续进入会场,像沙丁鱼一样挤满大厅,声音逐渐喧闹,嚷嚷到要靠着耳边说话才听得清。
这所私立高中有深厚人缘背景,虽然历史不过半百,但是规模大,隔壁还有初中部,成绩也好,每年都能出好几个清华北大,拿到很多推免保送资格。
校庆弄得很热闹,许多知名校友到场,连市长都来了。
文佳儿进学校时是指标生,她成绩并不算好,比投档线少将近十分,靠着平平无奇的家庭勉强支撑上一学期好几万的学费。她羡慕地看着那一排成就斐然的校友前辈,哗然道:
“他们本身就生在罗马,夸张一点,可是有皇位要继承。”
“人又聪明,家世又好,我就考个数学都费力。”
幸而她努力,大大咧咧仍旧认真学习,目前看来只要勤勤恳恳走完高中三年,考上个一本没有问题。
迟雪犹豫一下,毕竟在这突然起来的高中时光里,她心思都放在父亲身上。她尝试从学校方面去了解父亲信息:“那,如果不是指标生,正常考进来,比如文科重点班这种,是什么水平。”
文佳儿简言易懂:“家里有钱又聪明的水平。”
父亲家里很有钱吗?迟雪迷茫地想,可他平时还得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