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的丫头一口气道:“师父这桃花酿里有只蟑螂阿紫代您喝了!”言罢一饮而尽。
蓝苏婉傻傻地看着阿紫。
端木愣了一下,便就收回了手。“既是如此,由阿紫喝罢。”
叶绿叶眉间一拧:“这寒冬腊月哪来的蟑螂……师父您未免太纵着她了。”
端木目中温敛,语声虽淡却柔:“无妨。她确是喜欢这桃花酿,便让她喝罢。”
阿紫泪流满面,心中复杂:“谢谢师父!!”
端木望了她的方向一眼,目光恍然几分哀意,垂目而静,微光流转。
“元火熔岩灯怎的忽然灭了?”蓝苏婉望着端木身后忽而道。
白衣的人闻言,微微怔了怔神:“此灯有十四年寿命,梅疏影将它借予我七年,推算其现于江湖的年月,应还有数年才会用尽。”
蓝苏婉一面上前查看一面道:“是呀,我后来想起这灯是梅伯父去世前给梅大哥的,专予他疗伤而用,当时梅大哥十八岁。关中时梅大哥将它借予师父时,应正好还余七年可用……”
阿紫忽然惊叫起来:“哇塞!那不等于他把这灯送给师父了么?!那个惊云阁梅疏影会这么好心??”
蓝苏婉面色柔了柔,一面将灯重新点起一面温婉道:“梅大哥并不是坏人。”
叶绿叶兀然低了低头,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杯箸碗碟。
“大师姐你怎么啦?”阿紫眨了眨眼,看向低头不语的叶绿叶。
绿衣的人默然一瞬,平声肃道:“没什么。”
雪一日日地下,日暮苍山,天寒屋白。
幽谷深院之中,寒气不减。
端木静坐于屋中木轮椅上,纵使火盆不熄,门窗紧闭,终究会不时轻咳几声。
白衣的人掩唇静一时,抬首望向了西面的木窗。
窗外不远,叶绿叶行于院中被蓝苏婉唤住。
“师姐,方才去往泊雨丈中,可是师弟回信了?”
绿衣的人脚步停了停,闻言目色微敛,只做无常般“嗯”了一声。
蓝衣的人面上扬起浅笑,问道:“师弟说的什么?”
叶绿叶肃声道:“好。”
“好?”蓝苏婉愣了一下:“只一个‘好’?”
叶绿叶有些不耐烦地蹙了蹙眉:“我与他说冬日天寒,青娥舍之行需待师父身体好些、开春才有可能前往,他答一个好有何不对?”
蓝衣的人面色微怔,迟疑小许,轻声道:“师弟他……不曾问候师父近况?也不曾再道什么?”
“不曾。”
蓝衣的人微低了低头:“……是这样。”
叶绿叶看了她一眼,便转步往饮竹居行去。
忽然紫衣丫头从吟风竹地内蹦蹦跳跳地朝叶绿叶追来:“大师姐大师姐!方才收的信是乐正家寄来的么?那只白毛山雀头上有个黑点我记得是……”
霍然一支竹叶镖朝阿紫面颊旁射来,紫衣的人儿身形一窜,鹞子一样闪了开来:“嘻嘻~没有射到~”
叶绿叶回转过身继续往饮竹居行去。
阿紫不依不挠地缠了过来:“大师姐再玩再玩嘛~射到了今天晚上阿紫就陪大师姐睡!”
“不必了。”
“那……那我要是接到了竹叶镖大师姐今晚陪阿紫睡~!”
叶绿叶回目看她。
阿紫大眼眨了眨,牙儿晶亮亮地呲了出来,满脸俱是嬉笑,两只爪儿趴拉着叶绿叶未执剑的那只手不放。
“放手。”
“不嘛。”
语声更冷:“放。”
“哦。”
阿紫撅着嘴看着叶绿叶的背影掩进饮竹居的门扉后。
“哎阿紫刚想说什么来着?”
饮竹居内,椅中女子在门扉开阖间抑着声咳了一记,抬头来问向叶绿叶:“近来江湖之上可有什么消息?我不知为何,心上有些隐忧。”
叶绿叶站在屋中静了一瞬,而后往四周角落里的火盆走去:“并无大事,师父的身体要紧,水迢迢之力已退至第五层,师父若再生任何意外,便是最大的事。”
端木轻轻叹了一声,温言道:“无事自是最好,只是既承此命,责堪旁贷者再无一人。也是避无可避。”
叶绿叶闻言拨动火盆的手停了一瞬,而后继续拨动着盆中炭块。
端木执卷于手中,指尖轻轻触过,一字字慢慢“看”过。
绿衣的人折身过来呈上了一杯热茶:“师父暖暖指尖,竹简太寒,绿儿读给师父听就是。”言罢待端木接过茶盏便将竹简取了过来。
“夫人众一合而不可卒离,威权一与而不可卒移。还师罢军,存亡之阶……”
绿衣的人一如往年那般一字一字读与白衣的人听,只是心中藏绪,江湖云涌,有些时与事,早已不同以往。
……
朔风小雪日悠悠,清风冷度,无言时去,剑影憧憧。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