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温兰殊双手叠在身前,睡相端庄。
温兰殊不知道萧锷正站在一侧,为自己合理杀人找充足的借口。
“祸患积于忽微,智勇困于所溺。”萧锷伸出了手,“自古美色误事,兄长不愿,我就代他处理——”
萧锷掐上了温兰殊的脖子,他没想到这人的脖子竟然那么纤长,一只手就能握住,又那么脆弱,好像只要一用力就会掐断。睡梦中的温兰殊呼吸不畅,张大了嘴,手指微动,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但是由于麻药的药效还没过,温兰殊醒不过来。
此刻,温兰殊再也没了平时淡定从容的仪态,濒临死亡,胳膊本能地握住萧锷的手腕,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痛苦的表情下,萧锷竟然想起来一点儿旧事——
前几日他从山坡上摔倒,脸上不小心破了相,还怕被萧遥说,不敢见萧遥,是温兰殊笑着拿起药箱为他敷药。
温兰殊上药的动作很轻,目不转睛看萧锷,搞得萧锷有些不舒服,目光躲闪,不敢看对方的脸。饶是如此,温兰殊还是专心致志,没有察觉萧锷身上的避让。
于是萧锷只能注视着温兰殊的脖颈,在锁骨那里瞥见了衣领合心之下的项链。这金链极为贵气,戴在温兰殊玉似的脖颈上,丝毫不违和,让萧锷想起了“金声玉振”一词。
不知为何,温兰殊睡觉的时候竟然也带着?这会儿衣领下移,萧锷能看到整条项链——不,这不是项链,而是女子戴在手腕上的跳脱,一截一截由锁扣首尾相连,每节上都有绿松石和红玛瑙,以及其他颜色的琉璃。
思绪飘回现实,眼见对方抵死挣扎,霎那间,萧锷的手劲儿小了下去。
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那点儿好处,就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不过是小恩小惠罢了!
“你以后小心些,大雨天就不要出去了。估计过几日会好,你不想让你哥知道的话,这几日就先去我那边,等不影响了再过来。”
彼时温兰殊对他说了这些话,他也没当回事。这种假仁假义的人,习惯了给人恩惠,无非是为了收揽人心。
温兰殊异常痛苦,呼吸不畅,难受得呻吟几声。萧锷像是触电,马上跳起,松开了温兰殊的脖颈。
这时候再看,温兰殊的脖子那里已经红了,在白皙的皮肤上非常醒目。
“怎么回事……”
萧锷活动着筋骨,他竟然……竟然不忍心掐死温兰殊。
萧锷找了个借口,“也是,现在杀了温兰殊不好交代,毕竟是晋王,如果我露了痕迹,反倒是授人以柄。”
他想出去,刚好在院子里听到了萧遥的声音!
“子馥?你醒了没?”
萧锷反应很快,赶紧躲到床帐边的屏风后。
片刻后,温兰殊悠悠醒转,咳嗽几声,只当是鬼压床了,可是这感觉也太真实了,脖子像是要被硬生生掐断似的,“长遐。”
此刻珠帘没什么动静了,沉沉垂落,萧遥推门而入,“好些了么?”
温兰殊眨了眨眼,醒过来后身上的痛也复苏了过来,简直是深入骨髓。他捂着层层绷带下自己的腰际,呼吸一下都会带动那里的痛楚,“是……缝上了?”
萧遥拖了个软凳,坐到一边,双手握着温兰殊的手,让心爱之人的手背贴着自己的脸颊,“嗯,救治及时,所以没有大碍,伤口已经缝好了,过几天愈合就能拆线。”
温兰殊有些尴尬,告别前那番话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没想到来了个回马枪。
萧遥心领神会开始“秋后算账”,“怎么,你还想煽情,然后说走就走,鱼入大海?你甚至不想着跟我说,子馥,我好生气哦。”
“我……”
“你在怕什么呢子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是觉得我也以为你愚不可及,所以不想和我多说?”萧遥深情凝望着温兰殊,语气极尽温柔。
温兰殊的确是这么想的,一旦与自己相异的观念呈现压倒性,他就会自我封闭,逃避和人交流,觉得形单影只。
他活到现在全靠一个明知不可而为之的本心,要是周围所有人都挑战这个本心,那他就连自己立身之本是什么都要忘掉了。
温兰殊可以放弃感情,唯独无法抛弃自己的道,这是他二十余年来坚守、余生也将秉持的东西,不存在为了其他人更易的可能。
萧遥还是好说话的,“傻瓜。”说着刮了刮温兰殊的鼻尖,“你要是没有恻隐之心,我一开始也不会对你念念不忘。你倒好,说走就走,说不要我就不要我,真是负心汉。”
“你……”温兰殊无奈闭上了眼,这萧遥又开始恶人先告状了。
“你想去幽州,我怎么可能拦你?只是你连说都不说,才让聂松这个不要命的来府衙里跟我叫板。”萧遥上手摸温兰殊的脸庞,“你脖子怎生这样红?”
“刚刚……做梦……”温兰殊喉咙还没恢复过来,音调里带了几分沙哑,萧遥扶他坐起,背靠自己的肩膀,又将金跳脱取了下来,随手放到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