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没敢说话,妄议太子,说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伴君如伴虎,这道理他最清楚不过。
皇帝却说:“从谈轻开始,皇后就不满朕安排的太子妃,换来换去,如今总算换得她满意了,她想给未来儿媳造势,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建安不同,建安心野了,妄想以此逼朕早日给陆锦赐婚。”
听皇帝这意思是对建安长公主不满了,左相都怀疑建安长公主府的郡主跟太子的亲事还能不能成,同时明白皇帝是要他给台阶下。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背锅,那就是建安长公主。
左相斟酌了言语,正要如皇帝所愿将罪责推给建安长公主,张总管便迈着小碎步进来了。
“皇上……”
眼下正是天刚黑的时辰,再看张总管那张老脸上为难的表情,皇帝就猜到是为何,当即拉下脸,“朕说了,太子病了就去叫太医!”
张总管犹疑一阵,还是开了口,“可是皇上,方才皇后娘娘让人来报,说太子殿下病危。”
皇帝上过一次当,如今一听,脸上露出嘲讽笑容,“天天找这借口,三天了,还不腻吗?”
张总管还没说话,门外就传来皇后训斥阻拦她的宫人的声音,皇帝抬眼一看,皇后果然不顾阻拦进了养心殿,皇帝的脸登时黑了。
“事不过三,皇后,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前天夜里的事皇后也不想的,她焦急面容上闪过一丝心虚,脚下却没停,大步向皇帝奔来,头上凤钗晃得厉害,声音染上了哭腔。
“皇上,乾儿真的不行了,您快去看看他吧!”
皇帝想让她别再演了,皇后已含着泪哭道:“太医院正说,乾儿怕是熬不过这两天了!”
这话听得皇帝心下一惊,他是对太子那天的梦话耿耿于怀,可怎么说也是他自己立的太子,太子若出了什么意外也会影响朝堂格局。
“当真?”
皇后点头,“事关乾儿性命安危,臣妾哪敢胡言?”
皇帝拧起眉头,吩咐左相,“还有一日,你且查清那事。”说罢,他便道:“摆驾东宫。”
去东宫一路上,皇后泛红的眼圈和脸上的忧愁做不得假,皇帝才信了一半太子病危的话。
东宫还是上回一般,满屋子焦头烂额的太医,皇帝一来,太医和宫人们纷纷跪了一地。
皇帝问:“太子如何了?”
太医院院正不敢抬头,惭愧道:“是老臣无能,先前看不出来太子殿下的病症,如今太子殿下脉象紊乱,昏睡不醒,老臣看着,竟很像是油尽灯枯之人的脉象,若是高热一直不退,太子殿下怕是……”
他没敢再往下说,已有了被降罪砍头的觉悟。
皇帝将信将疑,越过他们大步走进寝殿,太子的脸色比前天夜里更难看,隐隐泛着青黑,气息微弱,身上温度颇为烫手,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便像是死人一般。
真病假病,如此近距离,皇帝还是能看出来的,他心中大惊,而皇后听过太医院正的话,眼泪跟决堤般扑到太子榻前哭诉起来。
“本宫的乾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病得如此凶急……乾儿你醒醒!究竟是谁害了你?”
到底是做母亲的,蠢了些,在儿子面前还是慈母。
皇帝一时没那么厌烦皇后了,让太医们都去想办法,便留下来安慰皇后,皇后哭着了一阵,抬手擦去眼泪,看着皇帝欲言又止。
“皇上,乾儿这病如此急,太医都说药石无医,依臣妾看,怕是冲撞了什么。如今人人都说陆锦那丫头命好,臣妾便想,左右皇上已经决定好让她做太子妃,不如便试试让她提前嫁到东宫来,给乾儿冲喜?”
她一说蠢话,皇帝就没了耐心,神情复杂,“陆锦是朕的外甥女,你让她给太子冲喜?”
皇后知道陆锦身份贵重,让她冲喜皇室肯定不满,可看着太子的病容,她眼眶就又湿了,“自从前几日去建安府上见过陆锦,乾儿便开始不舒服,今日更是病得莫名其妙,不是臣妾想逼陆锦给乾儿冲喜,实在是乾儿这病来得古怪,臣妾没办法!”
皇帝顿了顿,拧着眉头问皇后:“皇后,你说乾儿这病,是从建安府上回来便开始的?”
皇后点头,她现在满心只有快病死了的儿子,哀求道:“太医看不好,就只能冲喜了,皇上,乾儿是您的儿子,您救救他吧!”
皇帝脸色古怪,安抚两句皇后,便找借口先回了乾清宫,马上命人去调查太子这几天都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人,最后得出与皇后一致的答案——那几天他只去过晋阳王府和建安长公主府,而他出现不适的当天,他跟陆锦接触过,当时就出了问题。
不过只有太子觉得不舒服,陆锦却没伤没痛,而且那日随行的东宫内侍交待,太子在建安长公主府没有待太久,连口茶都没喝。
那他这病是从何而来的?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他隐隐感觉,这事跟建安长公主脱不开干系,莫非是建安想逼他落实陆锦跟太子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