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刺眼的阳光斜斜扎在眼皮上, 奚昭野艰难地掀起眼皮,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不断膨胀的铁球, 太阳穴突突地跳,每一下都带着撕裂的疼,像是有把钝锯子在里面来回拉扯。
奚昭野还没完全清醒,喉咙里便涌上了一股酸腐的热流,她踉跄地翻身而下,冲到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酸水混着未消化的酒气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她一把抹去溢出的泪水,面无表情地将自己清洗干净。胃里空了大半, 却依旧一阵阵抽搐, 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发紧,让她只想蜷缩起来,把这股子难受死死压住。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巴掌轻扇在奚昭野的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蒋千刀非常疑惑。
她昨晚看她那样不要命的喝酒就觉得不对。自从她保证回学校好好读书, 听顾老师的话后, 她就没怎么碰酒了。就算要喝也就闲暇时陪自己喝两杯,醉都算不上。
从来没见过她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除却高考后的那一次, 她和她的老师闹矛盾,深夜提着行李来酒吧买醉。
但第二天也像个没事人一样,任凭她怎么问都不肯说出惹她老师生气的原因。
“刀姐,我失恋了。”奚昭野侧身绕过蒋千刀,拿起丢在床边的易拉罐,将罐中剩余的啤酒往嘴里灌。
喉结上下滚动,大半琥珀色的酒液将她的前襟浸湿了。她将已经空了的易拉罐捏扁扔在地上,又咔嚓一下开了罐新的。
“够了, 别喝了,再喝下去我就得送你去医院了。”蒋千刀皱着眉头将她手里的易拉罐抢走,接过去一口干了,易拉罐啪的一下砸在地上。
到底是哪个小王八蛋,拐走她们这最出息的孩子不说,居然敢将她甩了!
她面目狰狞道:“小野你可是我们酒吧唯一的大学生,我们这最出息的孩子。告诉刀姐,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拒绝你。我这就带人将教训他一顿。保证让他跪在你面前忏悔。”
奚昭野抬眸瞧了她一眼,沉默地摇了摇头。
蒋千刀愈发的急,踹了她一脚,骂道:“你个小崽子,怎么不说话,都这个时候了还袒护他,脑袋被门给夹了啊。”
完蛋,这小崽子好像是网络上所说的恋爱脑,她是一酒瓶砸在那男的头上呢,还是先给她一拳呢。
喉头泛着密密麻麻的刺痛,奚昭野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眸,哑声道:“……是顾棠晚。”
“这时候喊你老师的名字做什么?”蒋千刀没好气地将地上没开的啤酒挪远了。
啤酒扔出房间,蒋千刀突然反应了过来什么,顿住了。
她双手抓着奚昭野的肩膀,震惊道:“奚昭野,你刚才说什么?”
“我喜欢顾棠晚,很喜欢,非常喜欢。”奚昭野扯了扯嘴角,笑了,只是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她终于将隐藏在自己心底6年的秘密说出来了。
只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人不是顾棠晚。顾棠晚是不会允许她说完的。
蒋千刀在狭小的房间踱过来踱过去。一时不知道应该震惊奚昭野喜欢女子,还是应该震惊她喜欢的人是她的老师。
很快,她发现了最核心的问题。
“可是你在校期间,你的老师借助职务之便诱导你?”虽然她觉得顾棠晚不会也不屑于这样做,但是这个问题还是要确定一下的。
往往在发现孩子有这种倾向后,自家长辈总是会下意识将问题归功于年长、又对孩子有极大影响力的一方。
“没有,她不会的。”奚昭野认真地对蒋千刀道。
由于问这话的人是刀姐,她的表情在龇牙和收牙中徘徊不定,最终闷闷地垂下头。
有的时候她甚至希望她那么做。
只是那样,她就不是她认识的顾棠晚了。
踱步、挠头、叹气,蒋千刀的心绪难得转了个十八弯,从小野喜欢的竟是女子到小野怎么能喜欢她的老师再到如何给小野出主意让她老师喜欢上她。
冥思苦想久久不得法后,她拍了下奚昭野的肩膀,轻声道:“要不你换一个人喜欢吧。你家老师感觉摸不清抓不着,飘在天上似的。应该不会和你……”
见奚昭野的脸色太过苍白,哪怕是粗线条的蒋千刀也没将接着下去。
喜欢女子就喜欢女子,天底下女子那么多,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奚昭野哪里听不懂,她搓揉着自己胳膊上被指甲抓出来的血痕,轻声道:
“刀姐,我这辈子非她莫属。再也喜欢不上别人了。”
初出茅庐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少年一眼便瞥见了那个浅笑矜贵的女子。自此,阳春三月、万里飞雪,她想与她共淋同喜。
一瞧见奚昭野那个表情,蒋千刀就一个头两个大,那小崽子从小就犟,认准的事她打死也不回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孤独终老吧。
转过来转过去,蒋千刀似乎想到了什么,虽然她对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