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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罪大恶极,可我何错之有?他们做错了事情,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为何我不能?”
锋利的剑尖瞬间贯穿脆弱的咽喉,林行川猛地睁大眼睛,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世间……待我……实在刻薄。”
低沉的嗓音如风般消散在空气中。
林行川保持着拿剑的姿势,目光死死盯着已经倒在血泊中的人。
他恨了那么久的郑逸云,就这样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地死了。
死得干干净净,死得利利落落。
林行川长久地望着郑逸云喉间的血窟窿,那里汩汩冒着腥臭的血液,令人作呕,令人目眩。
长久以来强撑着他的那口气,仿佛在这一刻骤然散了。
他盯着脚下的血流成河,握着剑的手剧烈颤抖,最后竟再也握不住。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溅起一片血污。
他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剧烈地咳嗽起来,肺腑间的剧痛却令他愈发清醒。
他看着面前的尸体,忽然放声大笑,似癫似狂。
“都是骗人的。”
他轻声呢喃,脑海中一片混乱,令他头痛欲裂,又呕出一口鲜血。
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过往的帧帧画面,如走马观花般在他面前飞快闪过,最终尽数沉入无边的沉寂与黑暗之中。
“世间怎会有如此美人!”
黑暗里,一道少年清朗的嗓音忽然响起,带着几分调笑意味,他忽然觉得一阵恼意上头,又忽觉怔然。
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那张灵动至极的面孔正言笑晏晏,目光温和而真挚地望着他,长久地望着他,兴高采烈地喊道:“小师叔!”
“师叔!”
熟悉的声音与脑海中的画面重叠,林行川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对不起师叔,我来晚了……我来晚了……你不是要等我的吗?”
好像有人哭了。
林行川有些恍惚,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抹去那人眼角不断流下的泪水。
滚烫的泪水却比他的手更快,一滴滴落到他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愈发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泪水。
“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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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苍苍,草木葱茏,又是一年春好处。
热闹长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说书先生在高台之上唾沫横飞,正讲得兴起。
“要说当今江湖何人称得上剑道第一人?那必然当属青云剑派洛子期!当年联盟围剿逸云山庄,此一战中,他一把绝命剑,一招万蝶生,那叫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人一剑,便直抵郑逸云老巢!……”
“哎,谁能想到,当年那位富甲一方的逸云山庄庄主,竟是这般十恶不赦之人!先是屠了清源村全村之人,嫁祸给山匪,又灭了……手中鲜血无数,实在令人痛恨!”
“……”
“你放狗屁!天下第一明明是林见溪!”
台下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说书人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却只见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正叉着腰站在台下,柳眉倒竖,一脸愤愤不平。
“什么林见溪?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人物了,谁还记得!哪儿来的小姑娘,一边玩儿去!”
说书人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口打发道。
“我就记得!”小姑娘立刻梗着脖子反驳,腕上的缠花银手镯随着动作闪闪发光,她眼珠子滴溜一转,语气缓和了些,又道,“我不骂你了,你告诉我,林见溪他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
说书先生平白无故挨一顿骂,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听见这句无厘头的问话,更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他贼兮兮地笑了一声。
“不过嘛,你要找他,也简单。”
“你快告诉我!”
小姑娘急切追问,一双圆润杏眼亮晶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