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娘子,可有过无精打采的时日?”卫遥想了想,“就是做什么都提不上劲儿,也不爱找事了。你是怎么哄她高兴的?”
柳司马愣住,险些以为自己听不懂人话。
哄为什么还要哄?不过卫遥的事,柳司马也有耳闻,大抵知道他想问什么。
作为已经娶妻的人,柳司马可谓经验十足。
他与卫遥笑道:“世妇们整日无事,除了平时执掌中馈,无非爱聚在一块赏花饮茶,打发时日。将军把人关在别院,不让她出,也不让别人进,内宅又没什么事,于她而言,可不就无聊度日吗?”
卫遥闻言沉思:“你说得有道理。”
柳司马又拿出经验之谈,“依属下来看,哄人这条路治标不治本。与其去哄温娘子,倒不如让她自由些。”
“自由些?”
卫遥唇边勾起一抹嗤笑,不知是笑何人。“等她自由了,早就飞走,哪还会待在我身边?到时候我要去哪找人?”
柳司马听完这番话,陷入沉默。
这不既要又要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温娘子又不喜欢你,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直跟卫遥讲。不仅不敢,他甚至还要替卫遥想别的招数。
好在,他的确比卫遥更懂女人。
柳司马冥思片刻,很快想到一个新招:“温娘子觉得无趣,估计是这别院没什么人陪她说话。但我府上女眷多,也都好相处,各个能说会道,不如就让温娘子来我家小住几日?将军放心,属下定会看好娘子的。”
柳司马这个提议,当真不错。
卫遥想起她以前的确喜欢走街串巷,跟人说话都神采飞扬,骂起人来铿锵有力。最近的她,的确显得太疲惫了。他有必要,送她出去转一转。
当晚,卫遥就与温画缇提起这件事。
起初卫遥说,柳家最近在办赏茶和马球赛,问她想不想去小住几日。
对于是否去柳家,温画缇没有太多的兴致。
她以前虽然很想交朋友,甚至追到别的小娘子身后窜门。
后来她发现,不是一路人终究没法做朋友,她爹爹的官阶太低,她又不断向人示好,她们虽对她鄙夷,却也接纳她,因为她们缺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料。
没有人真的把她当朋友。
以至于如今的温画缇,对朋友并没有强烈的渴望。
虽然她喜欢热闹,很想凑赏茶、马球赛的场子。可柳家没一个人是她交好的,她们说不定还会因为她的家世而看不起她。
温画缇躺在床上,盯着帐顶两只戏水鸳鸯。这世上连水鸭子都能凑成对儿,一块玩耍,她是多么孤单呀。
她稍一想,便和卫遥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真不去?”
卫遥没想过她会拒绝,不死心地问。“去吧?我正巧有事回京城,带上你一块。你知道的。我舍不得把你留在颍郡。”
一听到京城,温画缇来劲了。长岁被看守起来,无法帮她传口信,只能她自己找程珞相商死遁之事。
正愁想不到法子去京城。卫遥这一趟,可不给她送了路?
温画缇压下惊浪,无所谓的摆手,“行了行了,那就去吧。”
隔日,马车从颍郡离开,驶向京城。
刚抵达京城,温画缇并没有机会能找程珞,只能先由卫遥的人送她去柳家。
即便是去柳家小住,那也是摆脱他。温画缇高兴不过片刻,卫遥就摸摸她的头安抚道:“你且安心住几日,为咱们大婚养养精气神。别怕,我每日傍晚都来看你。”
温画缇:
每天都来看,她怎么更不安心了。
或许是柳司马提前打招呼的缘故,她进入柳家,不仅没受到太多为难,反而被柳家的女眷热切招待。
柳司马的娘子不仅为她安排住处,还告诉她,“缺了东西可定要让人回禀,不要胆怯,我们柳家会尽心照料娘子。要是哪个丫鬟婆子怠慢于你,尽管和我说,我帮妹妹好生管教!”
温画缇感激地谢过柳娘子。
在柳娘子的照料下,这几日她在柳府待得简直舒心。
她赏过茶宴,和一众爱说笑的女眷在沁心园,半天就品尝上百种茶。温画缇还去看了马球,如火如荼的战况让她激动,前几天积攒的哀愁气倏尔消散。
至此之外,温画缇还借柳家丫鬟的手,把信送到程珞手中。
她担心信的事被卫遥查到,并不敢多提。只问了程珞,范桢有遗物要交给他,如若有需,请来自拿。
程珞是个聪明人,甚至不用多说,他看见这封信就能明白她的意图。
午后,温画缇在茶亭中歇息。
柳娘子本与她作陪,突然有客要来,不得不先行离去。
于是,温画缇便自己在亭子里看荷花。
她看得正出神,突然荷花池边有人经过。那人的穿戴她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