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王抬手制止他:“……还不能睡。”
他抬眼看向殿外的行苍羽,沉声说,“还有客人在,怎么好先去睡。”
行苍羽也盯着他。
他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阴山王已经喝了药,却没如他预想那样发狂袭击宾客。
以他的修为若是发狂,哪怕今日行宫中豪杰无数,也必定要有死伤,到时候……整个阴山才会孤立无援。
只是他如今看来虽然受了影响,却还能控制。
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已经连凶药都奈何不了他了吗?
但都到这一步了,他不可能半途而废。
他对上阴殊胜的视线,两人都明白,今日,注定你死我活。
药师谷谷主在场,行苍羽不再指望凶药起效,重新收回目光,他微微仰头,像是有些感慨:“殊胜。”
“你不否认吗?”
阴殊胜哼笑一声,傲然抬起脑袋:“我杀人,何时遮遮掩掩过。”
“你这么问我,不也是清楚,我不会否认吗?”
行苍羽闭上眼:“是啊,你一向如此,任性妄为……”
“娘!”行无忌甩开身后拉着他的侍从,扑到阴殊胜面前,哭着抬眼看她,“你为何要那么做!你就算再生父亲的气,为何要、为何要……他是我父亲啊!”
“就因为他是的父亲啊。”阴殊胜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你外公一直说的。”
“孩子做了错事,是大人没有管教好,后果都要大人担着。”
“可他教不好你,也不肯替你担着。”
行无忌正要开口,阴殊胜捏住他的脸颊,悲悯地说,“可偏偏你最信他。”
“哎,若是依我以前的性子,大概十年前,不对,十五年前他就该死了。”
阴殊胜笑着看向行苍羽,“可阿爹送我离开阴山时说,走出这片大山,我就不能像山中野物那样肆无忌惮地活了,要守人的规矩。”
“我一直很听话。”
她轻轻摸了摸行无忌的头发,显得有些难过,“可我阿爹也没有下过山,他也不知道,有的人只有人皮,没有人心。”
她轻声说,“你是我的孩子,我要在你变成他那样之前,叫他离你远点,再好好教你。”
行无忌睁大了眼睛。
“教他什么?”行苍羽居高临下看过去,“谋杀亲族吗?”
“我说过。”阴山王沉沉开口,“孩子没有管教好,是我的责任。”
“你若要对付我的女儿,不如直接冲我来!”
他低喝一声,灵力汹涌,威压席卷。
任飞光将剑匣置于身侧,护住两位师弟,巍然不动。
裴栖鹤难得老实——他听得津津有味,暂时没打算插手,好奇的目光在人身上晃过,等他们说点更劲爆的出来。
阴殊胜看向魂不守舍的行无忌,轻声说:“你应当清楚,你父亲做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
“按照阴山的规矩,我可以要他的命。”
“可你外公说,既然去了山外,就要守山外的规矩。”
“他今日办这寿宴,是要替我与他和离。”
“你父亲也知道的。”
行无忌睁大了眼睛。
“怎么,他没告诉你吗?”阴殊胜笑了一声,“那他也没说,他如何跪着求我不要和离,用如今那张老脸装出十几岁少年模样……”
行苍羽低喝一声:“阴殊胜!”
“怎么?”阴殊胜抬眼,“听不得实话吗?”
“你老了,那张脸早就不管用了。”
“况且我也不想和离。”
她盯着行苍羽,显然起了杀心,“我还是想你死。”
行苍羽:“……”
行无忌拉着阴殊胜,还想让她回心转意:“是因为……是因为段真吗?”
“可是阿娘,爹说了,他根本不记得他的娘,那区区一个凡人,阿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爹说那只是年少时不得志行事放浪,他早已不这样了!爹心里只有你的,你……”
他紧紧拉着阴殊胜的手,哽咽着说,“阿娘,阿爹,别这样,我们回家吧,求你了娘!”
“傻孩子。”阴殊胜捏捏他的脸,“等娘往后给你找个更好看的爹好不好?”
行无忌猛地摇头:“娘——”
“好了,无忌。”行苍羽垂眼往下看,“我都与你说了,她不在乎的。”
他远远看着行无忌,“你还没想好吗?无忌。”
行无忌微微颤抖起来。
阴殊胜怔了一下,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但还是不太愿相信:“无忌?”
行无忌眼中挂着泪,一直紧攥着的手松开,一颗珠子坠地,如烟粉末散开,将两人笼罩在内,行无忌毫无反应,但阴殊胜仿佛碰到了什么克星一般惨叫起来。
她捂着脸滚落在地,爬伏在地上,身上浮现片片金鳞。
“殊胜!”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