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
上衣是怪里怪气的对襟模样,且肩线挺括但又紧贴身体,将男人高大身形勾勒得十分清晰。
腰腹间用的银色金属圆扣,阳光下泛着金属独有的冰冷质感。
他侧身站在白家管事面前,微低着头,指尖夹着一支不知什么东西,此时正冒着烟。
谢敬元碾碎指尖烟蒂,抬眼冷睨了白家管事一眼。
“你谁啊,穿的不人不鬼的,别在这挡爷的路。”
谢敬元将烟蒂丢到地上,用脚碾碎。
他脚上穿了双黑色皮靴,鞋面擦得锃亮。
这皮靴与布靴不同,走路时会在地上发出咔咔声响,他也是穿了许久才习惯那种声音。
谢敬元抬起脚,地上烟蒂已被碾的粉碎。
那白家管事还要再骂时,就见谢敬元抬起腿,当胸一脚踢了过来。
“啊……”
那管事被一脚踹出几丈远,疼得喘不上气。
谢敬元是知道皮靴的厉害的。
被皮靴踢上一脚和布靴威力完全不同,毕竟他……
亲身体验过。
“许管事……许……”
白家下人围了过去,谢敬元则转身离开。
他昨日刚回到苏州府,本该早些回家见见兄嫂,可昨日一整日他都没敢出现。
一走八年,他虽然惦念家中,可心底却也有多重顾虑。
前人说近乡情怯,半点不假。
他本打算今日回谢家的,可在谢家门口转了半晌,也没进去。倒是听人提起谢家织染园子,他便想着过来看看。
左右此次回来,他还有要事在身。
可谢敬元也没想到,自己从织染园子转到了小学堂这里,会遇见姜早……
他没想到姜早变了这么多。
一开始谢敬元本没认出她来。
当年他离开时,姜早还是个半大姑娘,一张脸都没长开似的。
他印象里的姜早,永远是怯生生的,甚至会因为看见一张西洋片,就吓得花容失色,大呼小叫的姑娘。
可也是这个姑娘,在他离开时为他备了衣裳、吃食,那些被她藏在里衣中的金条银条,在他一人流落他乡时,曾几次救他于水火。
谢敬元没想到,姜早如今变化这样大。
八年时光,一个小丫头长成了温柔内敛的模样。
她站在那里,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裙,长发挽着简简单单的螺髻,头上未戴半点金银,只用一根木簪固定。
昔日一脸拘谨、满眼怯懦的姑娘,如今褪去了局促,娇怯变成了内敛,只单单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温柔不张扬的沉静暖意。
谢敬元在听见她说自己是谢家三夫人时,惊得险些被烟烫了手。
如今的姜早,便是遇见恶人也不会惊慌失色,慌乱闪躲。反而像是浸润过温水的玉质,平和而澄澈。
唯独不变的,是那份姑娘家的温婉好欺。
被羞辱,气红了脸也只会呸一声……
谢敬元想到方才姜早的模样,忍不住淡笑。
可笑过之后,他眼中涟漪散去,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姜早与他,虽有些渊源,但也仅此而已了。
谢敬元看向谢家织染园的方向,踌躇许久才转头向谢家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