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让香草守着院子,另点了碧月与桃红跟着。
两人按照吩咐准备了些巾帕茶水带着,先走路去锦翠园。
待石松牵了一匹白马进了院子,姜忆安便出来看马。
白马通体雪白没有一点儿杂色,体型高大健壮,只是耷拉着脑袋,精神也有些恹恹的。
姜忆安好奇地打量了它一会儿,上前想要摸一摸它的耳朵。
马儿却猛地打了个响鼻,急促地甩了几下尾巴,咴咴叫着在原地打起转来。
这是它即将尥蹶子踢人的前兆,石松忙拉紧了缰绳,道:“少奶奶不要靠近,它只认少爷。”
姜忆安点了点头后退几步,一双眼却紧盯着白马,眼神亮晶晶地问:“它叫什么名字?”
石松:“它叫旋风,跑得快,能日行千里。”
姜忆安微微一笑。
竟是这样一匹好马,只是脾气不好不让人亲近,她还偏想摸一摸它的耳朵。
她围着马儿转了几圈,道:“你说它能日行千里,可见是匹好马,怎么看着有气无力似的,难道是生病了?”
石松暗自叹口气,粗声道:“它没病,只是不知为什么,最近吃得少,精神也不太好。”
说着这话,他还暗自嘀咕,大少奶奶一时起了玩心,非要让他牵马来,可是少爷不便骑马,旋风见了主子,只怕会更加不好了。
姜忆安双手抱臂,若有所思地盯着旋风。
莫非旋风提不起精神,想是在马棚里关久了,憋闷坏了?
她忽地转身冲屋里喊,“夫君——”
贺晋远很快走了出来。
姜忆安拉起他的手,道:“我要去锦翠园,你的马不不听我的话,你能骑马带我去吗?”
听见这话,石松与南竹震惊得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不可思议。
两人甚至不约而同地抬手揉了揉耳朵——他们不是听错了吧?大少奶奶怎会让少爷骑马带她去锦翠园?
他们看得出来,大少奶奶没把少爷当外人,可也不能不把少爷当失明的人对待吧?他们伺候少爷都是十二分谨慎的,生怕少爷有任何闪失
贺晋远沉默了几息,神色黯然沉凝。
若他双目完好,自然愿意带她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他已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如何能骑马带她去玩?
他抿直了唇角,嗓音淡淡地说:“我怎能骑马?若娘子嫌走路太累,就坐轿子吧。”
姜忆安抿唇一笑,拉着他走到旋风面前。
两人一走近,本来还在原地喷息打转儿的白马安静了下来,突然扬起蹄子往贺晋远面前走了几步,低头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贺晋远沉闷得轻吸口气,抬手摸了摸马儿的脑袋,对石松道:“把旋风送回马棚吧。”
他话音刚落,姜忆安便急忙道:“慢着,先不要送回去。夫君只管上马,怎么骑马我自有办法。”
贺晋远微微偏过头来,神情有些疑惑,姜忆安却弯唇一笑,踮脚靠近他耳畔说:“夫君忘了成亲那天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贺晋远不由一怔。
那天路遇獒犬,是她与他同乘一匹快马,她在前,他在后,她一路扬鞭催马风驰电掣回来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让马儿听她的话,她便可以如之前一样。
他默然片刻,到底不忍拂去她高昂的兴致,拍了拍旋风的脖颈示意它莫要乱动,然后摸索到它的马镫,循着记忆中的方式慢慢踩上马镫。
石松提心吊胆地看着主子坐上马背,蒲扇大的手掌捏紧缰绳不敢松开一点儿。
旋风忽然仰起脖子高亢地嘶鸣了两声。
时隔四年,主人再次坐在它的背上,它像石头墩子一样稳重地站着没有乱动,尾巴却忍不住欢快地摇了起来。
贺晋远坐稳了,偏首朝姜忆安的方向伸出手来。
“娘子,上来吧。”
姜忆安笑了笑,从石松手中接过缰绳,提起裙摆翻身上马,稳稳坐在了贺晋远的身前。
两人紧挨在一起,贺晋远身姿笔挺地坐着,一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姜忆安直接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腰间一揽,道:“夫君坐稳了,我们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