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昳容皱着眉。
想起往事荆墨滟还是后怕,她叹气道,“那时灵智初开,懵懂间想要抢回雪莲,我一直追着尊上,好几次就要将人杀死。”
荆墨滟的声音低了下去,“但尊上就是尊上,在这场追猎中她越来越强。”
沈昳容抢答,“然后尊上心善放过您,您深受感动,是吗?”
反正沈昳容看的那些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她骄傲挺起胸膛,对这猜想很有自信。
荆墨滟笑着摇头,“变强的尊上一剑将我砍成两段,我叼着断掉的蛇尾狼狈逃窜了很久。”
“最后我躲进一个小神庙里但还是被她找到,我以为我会死,但那时的尊上用剑指着我,给了我两个选择。”
“为她效命,或者死。”
茶凉了,沈昳容失了神,她似乎能看见当时情景,恍惚间又回过味来。
荆墨滟说得简单,但背后的惊险何止万分。
前世死前,宋音浑身是伤,碎裂的灵根也未完全恢复,该是怎样的九死一生才能从这蛇妖口中逃生。
她本不用受这些苦楚,费尽千辛万苦拿到的九魄雪莲只是为了一个对她不好的师尊。
沈昳容心中伤感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这蛇妖在窥探她。
但这样一个妖怪留在身边,不危险吗?
沈昳容观察着荆墨滟的表情,“您不恨吗?”
荆墨滟低声笑了出来,“为何要恨?妖比人纯粹,崇尚强者,显然尊上是一个强者。”
沈昳容望着那双未睁的眼,“若是尊上不再强大呢?”
野兽的直觉让荆墨滟察觉到了那分小心潜藏的敌意。
她觉得很有意思,“看来您真的很喜欢尊上。”
沈昳容没有否认,她凝视着眼前的猛兽,眼神越来越冷。
这是她重生以来,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时候第一次露出这样锋利的眼神。
荆墨滟被盯着,不知为何记忆又回到了过去那座小神庙里,长剑抵着她的咽喉,剑光太冷,她连张嘴嘶吼的勇气都没有。
惊雷炸响,神庙中残破的神像被照亮,那双赤瞳将她钉在原地。
而现在这炉鼎的眼神与过去重合。
荆墨滟无法保持从容,原本她觉得只是这张脸危险,如今来看不仅是脸。
这个炉鼎不能留在尊上身边。
荆墨滟缓过劲又戴起温柔假面,“主子不必担忧我的忠诚,今日来此只是代妹赔罪。”
“不过尊上近期闭关,主子可能要闲上一阵,若是觉得无聊,可去景文阁览书。”
沈昳容收回眼神,“我并未怪罪四护法,她只是同我玩闹,那景文阁?”
“景文阁内藏书万千,或对您的修炼有所助益。”
沈昳容想起了颈后的鼎印。
黄俪口述自比不得书籍的记录,或许对炉鼎足够理解的话,她就能找到相应的破解之法。
只是这妖物为何单单提起这个?
见沈昳容听了进去,荆墨滟起身,“属下忙碌,便先行一步。”
沈昳容点头。
桌上的茶水未动,沈昳容盯着茶杯里的倒影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收拾一番去了景文阁。
景文阁共有七层,因为修为限制,沈昳容只能翻看第一层的书籍。
一路看过去,沈昳容只觉得这里的书收录挺全,各路仙门的历史、基础的功法心法、炼丹炼器阵法符咒应有尽有。
景文阁在内宫,偌大的书阁里只有她一个人,冷清到不行。
准确来说这内宫里就没几个人。
这样也好,免得遇到徐浪之流。
好在书架上都有分类,沈昳容很方便就找到了想要看的书籍。
这书是介绍各种特殊的体质,沈昳容直接翻到了炉鼎那个大类。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书上还真有鼎印的解法。
沈昳容目光热切起来,她认真看了一遍,然后手里的书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她又不信邪地捡起来看,事实证明她没看错。
无力地靠着书架坐下,掉落在脚边的书页开在关键那一页。
书上明白写着:破开鼎印有两法,其一:炉鼎修为超过主人,资质欠缺可试其二。
其二:通过逆双修之法采补主人,直到修为超过主人。
注:其二风险巨大,可能被主人打死,慎用。
沈昳容红着脸将书塞回书架,她不明白什么逆双修,但她明白双修。
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回去的时候沈昳容脚步虚浮,因剑被熔毁,她折了隔院的枯枝代替。
枯枝太轻不如剑趁手,可后来沈昳容发现是她的心太乱。
心乱无法练剑,她打了水给自己洗脸。
洗完对镜一照,镜中人脸上的红色夺目。
颓废地坐在书桌前,静默许久后沈昳容又想起那个未继续下去的梦。

